“王爺……”
蕭晟將麻袋遞給章從:“讓人把這個收拾了,毛皮做個小褥子,肉看看能不能找廚子烤了。”
章從打開一看,立刻豎起大拇指:“哎呦,狗獾,好東西。”
晉王臉上一點笑意也沒有,隻拂了他一眼。
章從機靈,立時收斂神色:“王爺還有什麼吩咐?”
“本王不在這幾日,王妃可還好?”
“挺好的,一切如常,並無異樣。”
蕭晟沉吟:“王妃一直和那姓劉的一起用膳嗎?”
章從心裏一咯噔,暗想,莫非王爺疑心王妃與人有私?
他整理心情,認真回答:“回王爺,王妃與劉鏢師之間,清清白白,並無任何越矩之處。一入夜,院門就鎖上了。”
“誰問你這個了?”晉王嗤笑,“本王能不知道?”
章從撓了撓頭:“那王爺的意思是……”
“昌平侯夫婦不和她一起嗎?”
章從一怔,神色驟變。他終於意識到了哪裏不對了。
王妃是傅家小姐,但住在偏僻院落,身邊沒有丫鬟仆從伺候,自己下廚做飯。
“他們夫婦有時會過來,但王妃……”
蕭晟續道:“王妃並不曾早晚請安,承歡膝下。”
章從點一點頭:“是。”
晉王雙目微闔,心想,果然,她和她親生父母並不親近。
難怪她居於偏院,要到廚房灶間烤火取暖。
綿密的心疼湧上心頭,他低聲吩咐:“去備個炭盆,準備一些銀炭。”
“是。”
章從辦事靠譜,半個時辰後,他就帶著嶄新的炭盆和銀炭出現了。
晉王剛沐浴後,換了幹淨衣衫,隨口問:“哪來的?”
“從孟家花重金買的。”
“嗯。”蕭晟很滿意,“回頭去賬上支銀子。”
章從嘿嘿一笑,沒再說話。
——
次日清早。
沈纖纖打開房門,習慣性就去看窗台。
然而她眼角的餘光卻注意到,門外放著一個精致的炭盆和一筐炭。
她闔了闔眼睛。
冬日嚴寒,昌平侯夫婦也曾使人送炭過來,被她婉拒,無奈隻得放棄。
這次是誰半夜送的,她能猜得出來。
沈纖纖繞過炭盆,走至窗台下,拿起信封。
拆開細看,除了七首詩,還有短箋,說是要她拿這炭禦寒用。
沈纖纖撇嘴,心想,哪裏就冷得用炭了?
她睡前灌個湯婆子,感覺也很暖和。
將信封塞進袖袋,沈纖纖暫時放下炭的事情,打開院門。
她正要去廚房,忽聽敲門聲響起。
沈纖纖心思一動,有些意外。今天知道敲門了,不悄悄潛入了?
她當即嚴肅了麵容,輕咳一聲,緩緩打開門。
出乎她意料的是,門外站著的並不是晉王蕭晟,而是章從。
沈纖纖微覺詫異。
“王妃。”章從手上拎著東西,行禮不便,隻點頭致意,“這是王爺派屬下送來的早膳。”
“我不要,你拿回去自己吃吧。”
“屬下用過早膳了,這是專門給王妃的。”章從笑笑。
他視線微轉,看見正房門口熟悉的炭盆。一點都不意外,早猜到了不是?
“王爺特意叮囑,王妃好歹嚐嚐……”
沈纖纖仍不接受:“拿回去,讓你家王爺自己吃。”
“這恐怕不行。”章從撓了撓頭,麵帶難色,“王爺病了,吃不得這些。”
“病了?”沈纖纖微驚。
章從點一點頭:“可不是?不然他就親自過來了,也不會讓屬下來……”
他心思活絡一些,留神注意著王妃神色,又細細補充幾句:“剛請大夫看了,說是風寒。唉,風寒這種病,可大可小……”
沈纖纖秀眉微蹙,頗覺氣惱,心想:得風寒了?這可怪不了別人,誰讓他半夜翻牆的?
“不過王妃不必擔心,王爺一向身體強健。吃幾貼藥下去,應該無礙。”章從想了想,又補充,“其實這次真不算什麼。年前在洛陽那次,王爺才是真的病得厲害……”
現在回想起來,章從仍心有餘悸。
“王爺當時高燒不退,別說我們了,連洛陽令都嚇著了……”
沈纖纖睫羽低垂,不由地想起兩人重逢後,晉王曾對她提過。在洛陽時,他見到過一具女屍,後來高燒一天一夜。
她心裏突然就有那麼一點不是滋味。她對自己說,他自生他的病,跟她有什麼關係?
可是轉念一想,她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他會神傷也正常。畢竟他對她也有著不淺的感情。
“王妃,您看……”章從將話題重新轉回手中食盒。
沈纖纖伸手接過食盒:“好。”
王妃竟然收下了?!
章從正自欣喜,卻見王妃從袖袋中摸出一塊碎銀子:“拿回去給你們王爺買薑煮薑湯吧。我不讓你為難,這早餐就算是我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