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出來,嚇得吳父趕緊捂住吳母的嘴,一臉驚恐的四處張望。
“你不要命啦?這話也敢說!”
“明明就是……”
“閉嘴,趕緊把禮簿給我拿出來。”
“拿那個幹嘛?”
“讓你拿就拿,哪來那麼多話!”
“哦。”
吳母隻得去賬房替吳父取禮簿。
拿到禮簿後,吳父長歎一口氣,坐在了堂上,一壺茶喝了一上午,直到中午,一個下人才匆匆來報。
“老爺,米行鄭老爺來了。”
“快請!”
“是!”
不一會兒,一個大腹便便的老頭一臉假笑來到堂前,吳父一陣客氣,二人聊了半天,直到鄭老爺搓著手一副有心事的樣子,吳父才反應過來。
“呃,那個,鄭老爺,大家都是鄉親,陸明從小就是吃您米行裏的米長大的,我思考再三,您送的那一盒翡翠,著實是太貴重了,犬子難承此情,您看要不我退還給您,陸明還是您大侄子。”
“啊……啊哈哈哈,是嗎?你看都是鄉裏鄉親的,我送這些俗氣的玩意多丟人啊,那就卻之不恭了,以後我商行裏的米,隻要大侄喜歡,隨便吃,哈哈哈哈!”
鄭老爺滿臉堆笑,實則心底咒罵陸明,放著好好的狀元郎不要,非得去頂撞聖上,雖說此行確實是來要回賀禮的,這吳老爺也不虧是個人精,聰明人說話確實輕鬆。
接過了吳父遞過來的錦盒,鄭老爺也不再假惺惺,當即編造理由說家中有事,灰溜溜的逃走。
待送走了鄭老爺,吳母才緩緩出來,看著那鄭胖子肥碩的身軀一溜煙就跑了,忍不住啐了一口。
“這鄭胖子真惡心啊,送出去的禮還有臉要回來?”
吳父臉色也不好看,並沒有去接吳母的話,而是坐下繼續喝他那壺已經冷了的茶水。
吳母見狀,仿佛是明白了什麼,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裏,看來想要回賀禮的應該不止米行的鄭老爺一個,夫妻二人相望無話,吳母緩緩退去。
一下午來的人真不少,個個都假惺惺的說是來聊天,背地裏卻是想著借聊天的名義怎麼開口要回自己的賀禮,看來一個上午的時間,大家都打聽到了,新科狀元郎頂撞皇上被貶的事了。
前兩天還一個一個低頭哈腰非要送禮的達官貴人,此刻都拐彎抹角的想要要回賀禮。
吳父自然不會點破他們,而是編造各種理由,說賀禮太貴重,自己這邊想要主動退還,或是接著八竿子打不著的情誼,說什麼賀禮還是不用了,以後多關照一下吳府的人就好,各位來要還賀禮的人自然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但是臉上也還是笑嘻嘻的勉為其難收下。
人性的醜惡在這一刻體現的淋漓盡致,苦了吳父還得以自己這邊各種理由主動去退還,為的隻是不與他人結仇。
而離吳府不遠處的一處茶館,一個方桌前,帶刀的一個武者,雙眼惺忪的眺望著吳府門口。
“這吳府莫不是救濟所不成?去的人總能提著東西出來!”
在武者的對麵,坐著一個布衣文人,正閉著眼細細的品味著茶水,聽到武者的提問,他並未睜眼,而是緩緩道。
“不過是那磚下鼠婦,有遮擋則躲藏,無遮擋則逃竄。”
武者嘬了一口茶水,無論怎麼品嚐也覺得它淡出個鳥味,於是幹脆放下茶盞。
“郭先生,您這文縐縐的,我一介武夫也不懂啊。”
郭裘抬起眼皮看了武者一眼,又道:“陳廣,那些人不過是拿回自己前兩天送的賀禮,就因為陸明頂撞了皇帝,這種人無不是蠅營狗苟之輩,隻會投機取巧,殊不知以陸明的本事,這狀元郎不做也罷!”
陳廣雙手撐桌,有些被氣笑了。
“還有這種事?送出去的有要回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