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1章
他腳踩著依然是白色的皮鞋，像是白馬王子一樣，走到舞台中央，頭頂的光一直追隨著他，在燈光浸染中，他恭敬地朝四周彎腰，深深地一鞠躬。
俞輕染安靜地看著台上仿佛在發光的男人。記憶一下子就拉回了最初她那次去斯立雅音樂學院觀看他鋼琴比賽的那一次。
他也是一身白色燕尾服，眉眼隱隱跟當年的影子重疊，仿佛記憶如昨，似乎一切都沒有變。
但又覺得很多都變了，此時的心境跟當年的心境，是不一樣的。
至少俞輕染此時覺得是的。
當年，她看著台上發光發亮的小謹，當時她唯一的感受就是欣慰又充滿歉疚。
正因為沒錢買更好的鋼琴而歉疚。
如今，他終於擁有了這世界上最好的鋼琴，去參加他期盼許久的比賽。
俞謹寒坐在鋼琴前，背脊挺直，抬手放在琴鍵上，眉眼低垂，專注於眼前的黑白琴鍵上。
仿佛整個世界瞬間安靜了下來。
隨著鋼琴緩緩響起，如一潭清泉輕輕地流過，仿佛身置於早晨那一縷陽光下的晨曦，清爽又讓人心神寧靜。
很快，琴聲像是走高坡，音調逐漸變得高昂，俞謹寒的十指同時像輕盈的精靈，在琴鍵上點綴跳躍，隨著慢慢走上高潮，他的手指速度越來越快，幾乎以肉眼無法捕捉到的速度飛快跳躍，像一隻午夜鬼魅，行走的軌跡都成了虛影。
俞輕染從未見過這樣的俞謹寒，他像是真的陷入自己製造的世界中，五官屏蔽外界的雜音，隻專注於內心，跟著音樂走。
俞輕染不會音樂，但平時有空的話都會陪他一起彈彈琴，每次這時候，他都會顧及她的感受的速度，像是在耐心教一個小朋友，微微側頭，麵帶溫和的笑，陪著她一起彈。
這樣的彈奏速度是最慢的，即便俞輕染有時候看他彈入迷了，速度很快，但可從來沒有見過此時舞台上的他。
整個人給人一種近乎沉迷癲狂的狀態。
他已經進入了自己的世界中，連她都無法打擾，也不敢去打擾。
小謹這一個月閉關的訓練，看來讓他收獲了不少。
不知為何，俞輕染突然感覺眼眶有些酸，淚腺不受控製有眼淚濕了眼角。
俞輕染收回目光，剛低頭想拿紙巾，一隻微熱的手指輕輕按上她的眼角。
她一愣，抬眸看向身旁。
厲蒼莚眼睛還一瞬不瞬地望著台上的俞謹寒，指腹輕輕替她吸掉眼角的眼淚。
動作很自然，像是曾做過了無數遍。
俞輕染忍不住笑出聲：“厲蒼莚，你長了三個眼睛嗎？”
不然她哭了他都知道？
男人收回視線，落在她的臉上，對她的話不置可否，而是笑了笑，道：“小謹彈得這麼好你還哭，你是水做的嗎？”
說著男人眼神示意坐在中間的小家夥：“你看看小寶，他都沒哭呢。”
被get到的小家夥仰起頭，看了厲蒼莚一眼，又看了俞輕染一眼，最後視線又重新落回男人的身上。
“爹地，你欺負媽咪了？”
厲蒼莚眉毛一挑，低眉看他：“你是從哪裏看出來，我欺負媽咪了？”
“那為什麼媽咪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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