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不錯，有空給我做一把。”
張校躺在天然二躺過的那張椅子上體驗了一把高級木匠的手藝，並在起身的時候看了一眼已經打掃完衛生的張曼婷，並衝她笑了笑：
“婷婷，你每天都來的這麼早嗎？”
張曼婷滿心狐疑的看著王堅和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的張校，嘴巴張了張，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可又在下一刻緊緊的閉上了，連看都不看張校一眼，默默的開始把教師的桌椅擺放整齊。
“跟我來一下。”
張校小聲的跟王堅招呼了一聲，就徑直走向了二樓，並在紅磚壘成的圍欄邊，等著王堅。在見到他來了之後，張校衝他點了點頭。
“你知道麼，其實每次我都不太敢靠近這個班。”
“你怕他們會往外扔桌子麼？現在不會了，誰敢扔桌子，我讓他好看。”
“不是，是我虧欠這幫孩子太多的了。”張校抬頭看了看透著一股子衰老氣味的校舍，無奈的歎了口氣：“我上任的時候就已經是這樣了，我想讓他們搬去新校區，可集團卻用保留協議的文字遊戲來壓我，我可賠不起上頭的違約金。”
王堅大概也聽明白是什麼事了，他靠在紅磚牆上，看著周圍鬱鬱蔥蔥的長青樹和陣陣鳥語，無所謂的聳聳肩：“這挺好。”
“我知道你什麼意思，我也希望你能懂我的意思。這個班的孩子都很優秀，但是這所學校整體的價值觀已經讓他們的身心受到了很大的創傷，我希望你能是撫慰這些傷痕的一劑良藥。”
王堅沒說話，隻是靠著牆靜靜的聽著，這個班的棘手他早就有所耳聞，一群夾縫裏的學生和一個夾縫裏的班級，這可能在全國都是一款獨創設計，讓他這個新手菜鳥來梳理這裏麵已經很深的積怨，這本身其實是在為難他。
可他畢竟是個挺輸不起的人，他知道自己眼前形勢嚴峻之後，反倒更激起了他的一種逆反心理，所以他一點都沒露出愁眉苦臉的表情，反而一臉鬥誌昂揚。
“我會在我的職權之內給你方便，但是你要知道，凡事不能過份。就像你私自去搶人家班的設備，這我還能壓下來。可要是再過火的話，教務主任可是有權利直接向集團高層申訴的，到時候我也保不住你。”
王堅點點頭，笑著說：“我當然有分寸。”
“那就好，那我就先走了。這個月馬上就要結束了，剩下的這幾天，你就當熟悉環境吧。祝你成功。”
王堅嗬嗬一樂，點起一根煙：“你應該說等著你成功。”
張校露出一個莞爾的表情，背著手慢慢的走下了布滿灰塵的樓梯，並在王堅的目光中消失在了蟲鳴鳥叫的林蔭大道上。
而當王堅正要收回目光的時候，卻發現大偉和天然二一前一後的朝老校區這邊走來，天然二一直保持著疑惑的表情，而大偉則故意扮作高深莫測。
“你們不上課？”
“告訴你兩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大偉看了一眼略顯疲憊的王堅，奸詐的一笑：“你先聽哪個？”
“你愛說哪個說哪個。”
“喂，我說，你就不能順了我的意？焦急一點？”
“行。你行行好，告訴我吧。”
雖然王堅說的話是由這幾個字組成，可語氣卻還是那一副死了爹的德行，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誠意，弄得大偉抓耳撓腮：
“你太沒勁了，先跟你說壞消息吧：你被教務主任加入了終極黑名單，隻要你再犯一點事，差不多就得滾蛋了。”
“這不算壞消息好嗎，看他那張臉。”
王堅指著正前往的教務樓最上麵一層的窗戶：“你看他那張臉，不是傻的都知道。”
天然二回頭順著王堅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真切的看到了一個死了全家的抑鬱眼神正像西北風似的在王堅身上來回竄著。讓她不由得回頭看著王堅，眼神裏充滿了一種名叫同情的感覺。
其實王堅覺得，天然二是他這輩子見過的女人裏，唯一能用眼睛表達自己內心最深處想法的，其他的人，包括女孩在內，大多都因為被各種奇怪的東西所汙染，即使再單純，也會在眼睛和心之間蒙上一層麵紗，讓人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