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日落,刺骨的寒氣就像深藏地底的幽靈一樣,隨著太陽消失,毫無征兆的驟然冒出來。
夏佐緊了緊身上的鬥篷,原本揮汗如雨的身體,在這急轉直下的氣溫中,不由得微微的打了一個寒顫。
一天一夜的艱難跋涉,少有的食物和水源,夏佐都有些難耐,更別提身上帶著沉重鐐銬且行動不便的芒克獸人。
年輕的俘虜在黎明之前就已經醒了過來,自然少不得一陣憤怒的咆哮,但在夏佐幾頓鞭子下去之後,現在已經乖乖的走在隊列前。
每一個碎石荒原的芒克獸人都是最頂級的獵手,在他們的教導下,夏佐如同幹枯的海綿一般吸收著這些獸人們傳承了無數代能夠讓他們在這裏繁衍下去的知識。
並且似模似樣的處理他們走過留下的痕跡,雖然十幾個獸人龐大的足跡很難清理完善,但在夏佐越加精純的手法下,至少能夠減緩格雷他們追上來的速度。
事情遠比夏佐預想的要順利,或許真的是坎帕斯神的保佑,並沒有遇到荒原獸群的他們,經過一天一夜的跋涉,當夜色再一次漸漸降臨的時候,一條橫跨在碎石荒原的河溝終於出現在眾人眼前。
包括夏佐在內的所有獸人,同時心下都深深的鬆了一口氣。
“在這裏休整一會,準備渡過野牛河穀..”夏佐當先跑到河溝前查探情況,再看看身後已經疲憊的獸人,心下歎氣做了決定。
每年雨季,自坎帕斯高原留下來的雨水會聚在一起向高原邊緣的碎石荒原流淌。
無數年月的衝刷,留下一道將碎石荒原一分為二的河溝,因河溝下經常有成群的野牛在這裏飲水奔騰故而得名。
現在還沒有完全到旱季,河溝下的野牛河不過隻有兩米左右,款款的河水差不多有四五米寬,就是一個知水性的小孩子也輕易的能遊過去。
但是每年的雨季,這裏的水量成倍漫長甚是會從河溝中淤出,向四周蔓延,滋潤著碎石荒原上的每一個生靈,而那時也是碎石荒原少有的水源充足的短暫季節。
在獸人被人類聯盟驅趕回坎帕斯高原後,這河溝也成了天然的邊界,將碎石荒原一分為二,過了這裏就是坎帕斯帝國的土地。
河溝兩側如同被利劍垂直斬斷的斷崖足足有十幾米高,相聚足足有六七米的河穀斷崖,幾乎完全成九十度,兩側隻有少量的攀附物。
如果強行渡過,以芒克獸人們現在疲憊的身體,加上沉重且行動不便的鐐銬,隻怕會造成不必要的損失。
靈巧的躍下山崖,夏佐大口大口的灌著冰涼的河水,將幾個牛皮水袋都灌滿,夏佐這才攀爬回去。
“比古,過了野牛河穀,還有多久能夠走回部落。”將水袋還給比古,夏佐爽快的抹去嘴角的水漬問道。
在一路上他已經知道,比古這十二個獸人都屬於碎石荒原上同一個芒克小部落,在外出捕獵的時候遇到了獵犬傭兵團。
用比古的話說,這些人類雖然也算得上是戰士,但根本不是強大的坎帕斯獸人的對手,在同樣的人數下,人類不可能會是個體強大的獸人的對手,甚至於獸人戰士可以一人對抗四到五個同階的戰士,可問題就出在了格雷的身上。
用比古的話說,格雷是一個領悟了力量的真正戰士,強大到他們十二個加在一起也不是對手,就因為格雷的力量,他們才恥辱的成為俘虜。
至於是什麼力量,比古不過隻是坎帕斯帝國最邊緣最底層的普通獸人,也無法給夏佐一個答案,但已經讓夏佐心下咂舌,十二個芒克獸人有多大的力量?
竟然還比不過那個普通無奇的團長?
那人到底有什麼樣的力量?
“再有半天,我們就能夠回到部落..”狠狠的灌了一口難得的清水,將水袋傳給身後的獸人,說起回家比克粗狂的臉上也不由得浮現出一絲柔情。
“肮髒的猴子們,你們永遠不可能在回到部落,你們這些肮髒的猴子,尤其是你..你這隻卑鄙的猴子....”菲爾的聲音不合時宜的插進來,一雙滿含著仇恨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夏佐。
“格雷團長會追上來,殺死你們這些猴子...剝下你們肮髒的皮製作皮衣...把你們的惡臭的身體喂荒原上的野狼...嘿嘿..”咬牙切齒的說完,菲爾猙獰的狂笑起來,似乎已經看到了眾人悲慘的死相。
“卑鄙貪婪的人類你說什麼..”惡毒的詛咒,尤其是觸及其中獸人最忌諱的皮毛,比克立時暴怒怒吼,雙手雖然不便,但還是一拳打在菲爾的臉上。
獸人皮毛製成的衣服,是人類帝國最稀少的奢侈品,同時也是獸人們最忌諱的一點,任何有智慧的生物,都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還好比古是芒克族,如果是最受人類追捧的沃爾夫狼人或烏薩爾熊人,菲爾早已經被撕成碎片或被拍成肉泥。
哢哢的一陣脆響,菲爾帥氣的麵孔立時變形,半邊臉頰都塌陷下去下巴無力的垂下,顯然比古憤怒的一拳,已經將額骨下顎都打碎。
“嗚嗚...嘿嘿..”雖然被比古一拳打得額骨粉碎,唾液血液混雜著碎裂的牙齒骨頭自嘴角留下,菲爾似是完全不知疼痛一般,獰笑著含糊說著隻有自己知道的詛咒。
“該死的人類...”
比古作勢又要打,夏佐自然不能允許這最後有可能成為保命符的人類就這麼毫無價值的死了,急忙伸手阻擋。
“夠了,比古...”
纖細的手掌沉穩的攥住比古碩大的拳頭,纖細的手臂在比古巨力下竟然沒有一絲顫動。
比古可是知道自己這一拳有多大力量,但拳頭上那纖細的手掌,卻讓他感覺如同打在了一麵鐵牆上,直震得他手臂微麻,驚愕的他甚至連憤怒都暫時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