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圍坐在方形晶桌前的幾人,全都在心裏權衡著事情的得與失。沒有人不想功成名就,指點天途。漫漫修途,與天鬥其樂無窮,與地鬥其樂無窮,尤其是像這四位占據地府外域的魔王,其心中的狂野,絕非常人能夠想象到的。偏安一隅數千年,無時無刻不在遭受著混亂煞氣的侵蝕,要說這些人不心存滔天戾氣,便連那三歲小兒都不會相信。隻是邙山鬼王開出的空頭支票,讓幾人心裏著實有些沒底。
陰山位於邙山東北側,地域可以說與邙山直接接壤,平素裏陰山羅刹王與邙山鬼王來往甚密,此時力挺邙山鬼王也在情理之中。陰山羅刹王何許人也?那可是吞魂不眨眼的悍鬼,典型的六親不認。他能如此甘心供邙山鬼王驅策,其中緣由耐人尋味。而與邙山交際甚少的浮骨山魃王,以及混亂之嶺的白骨真君,對邙山鬼王卻是顯得格外忌憚。
邙山鬼王敢公然打地府的主意,其原因不外乎兩種。其一,此人對幹掉三方閻君奪得酆都大帝之位,是勢在必行。有時候一個九闕天官的能量,龐大到人無法想象。其二,地府已經打算對他動手了,因為他的存在已經打破了地府的平衡。睡榻之下豈容他人酣睡,或許對方尚停留在鬼王之境時,地府對此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然而隨著邙山鬼王突破到鬼仙之境,一切的禍根皆暴露在了明麵上。若不趁對方尚未成勢之時將其抹殺掉,留著終究是個禍害。此番邙山鬼王大發請柬,邀幾人來此共商大事,隻是為求自保,而他們這些人充其量隻不過是被人當槍使了而已。
然而既然這邙山鬼王當著眾人的麵,說出了此言,便意味著已經吃定他們了。若是幾人不應允,今日勢必會走不出此門,這似乎是一場為他們專門設計的鴻門宴,你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若是能瞬間讀懂此人的心思,未來他們也可為自己留上一條後路,可惜這邙山鬼王卻如一灘千年不波的死水般,目光深邃的著實可怕。僅僅隻是用眼角餘光掃視了對方一眼,他們便感覺被閃電瞬間劈中了一般,渾身猛然一僵,真靈更是禁不住地顫抖了起來。《嘶...好可怕的威壓,這是要逼我們臣服的節奏嗎?》
眼見氣氛有些沉悶,陰山羅刹王六顆綠瞳不由一轉,陰惻惻地對其他兩人說道,“嘎嘎嘎...無論我等再怎麼占據一方,終究也隻是幾顆無根浮萍罷了!眼下這麼好的機會若是不抓住,將來等地府盡歸鬼帝之手後,那閻君之位可就是別人的了...”
邙山鬼王依舊保持著沉默之姿,不過從其周身所散發出的森寒氣機,卻是陡然攀到了頂峰。一股舍我其誰的霸烈之勢,瞬間彌漫至了整個密室。仿佛此刻那酆都大帝之位已成了他的囊中之物般,整個密室都開始跟著劇烈地顫抖起來。
“好!既然鬼帝能如此看得起我等,我等若再不識時務,妄稱域外領主!”魃王與白骨真君不由相互對視了一眼,隨即心一發狠,當即咬牙應承了下來。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隻要他們膽敢說上一個“不”字,下一刻說不得便會落得個魂飛湮滅的下場,事已至此,隻能先暫時答應對方了。
“哈哈哈...識時務者為俊傑,爾等既然舍命陪本座,本座自然不會辜負這份兄弟情義。爾等且放心,本座若無成竹在胸,又豈敢打那三方閻君的主意!” 聽到眾人如此之說,邙山鬼王渾身氣機瞬間一收,爽朗地在密室狂笑了起來。縱橫捭闔之術,對於他來說,那是已經刻畫到真靈深處的手段,信手便可拈來。不得不承認,這邙山鬼王的確有著其獨特的人格魅力,他的狂笑之聲,可謂寒冬中的一輪暖陽,立即將幾人壓在心底的忌憚與狐疑,給搬運一空。這便是一個合格梟雄該有的渲染力,即使心中沒底,也要極力表現出絕對的自信來。
“哈哈哈哈...”密室中的幾人,似乎也被邙山鬼王的萬丈豪情給深深渲染了,一個個盡情地放聲大笑了起來。
然而這笑聲傳入丁勉的耳中,卻變得尤為刺耳。此時此刻,身為局外之人的他,對這場目的露骨,手段陰狠的密謀,看得是格外清楚。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或許場中幾人不知道他們已經被邙山鬼王拿捏成了一柄槍頭,隻要出了此門,幾人想要再回頭幾乎不可能了。因為剛剛在邙山鬼王收回氣機之時,丁勉忽然感覺到了一抹若有所無的靈寶道韻的波動,雖然幾乎微不可查,但還是被他給捕捉到了。如果他所猜沒錯的話,這抹氣機隱晦的靈寶道韻,定然是在記錄此刻的空間畫麵。
邙山鬼王生前便生性多疑,為人更是狡詐如狐,心思縝密,在其心裏根本便沒有真正的心腹可言。既然他能當著一幹煞神的麵,道出自己的算計,自然不怕幾人突然間反水。縱觀曆史長河,此人極其善於心計,並且審時度勢之能堪稱超絕,若無一顆果敢毒辣之心,也斷然成就不了邙山鬼王之位,統領邙山群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