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該如何完善我的劍道呢?”李長氣問道。
“你小子可真夠笨的,看看人家風丫頭,答案你不是早就看過了麼,還需要我給你說得明明白白?”李醇撅起了胡子,做出一副生氣的模樣。
早就看過?李長氣開始回想,片刻後,他眼神一亮,看向李醇,深深作了一揖,“多謝前輩指點。”
李醇摸了摸胡子,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情,正欲送兩人下山,不曾想李長氣忽然開口道:“弟子還有一事。”
“何事?”李醇有些疑惑,這小子還能有啥事?
“晚輩想再入荒原,請前輩通允。”
入荒原?李醇不知道想到了些什麼,臉上變得嚴肅起來,他看著李長氣沉聲說道:“入荒原可以,可你要知道,如今已不是試煉之時,試煉中荒原有諸位劍修鎮守,可此時卻是無人鎮守,而此處荒原雖是試煉所用,可其內空間比起劍域外要更為脆弱,極易被噬族撕開空間,雖然無法容納五境以上的噬族入內,可五境的噬族也是不少,尤其是真正的噬族,你確定要入內?”
“弟子確定。”他的語氣十分肯定。
“你真明白了?”李醇怕他不明白其中的風險,再次問道。
“弟子無悔。”李長氣再次肯定。
“好,持此令牌,可入荒原。”既然李長氣執意要去,李醇不好再勸,將一枚金色劍形令牌扔給了後者。
“多謝前輩成全。”李長氣接過令牌,再次深深作了一揖。
風華秀眉微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等到李醇大手一揮,將兩人重新送回山腳後,她隻向著李長氣輕聲說了一句話,便轉身離去。
“師弟,平安回來。”
“當然。”李長氣在心底對自己說道,隨後向著位於五峰中心的截天峰行去。
兩人離開後,李醇獨自站在青峰之上,一覽山外雲海,山下諸峰。
歲月無情折天驕,一腔深情無以報。
青峰一脈,最早時期是一條無比難走的路,由劍祖開辟,後輩效仿,是為打破一個又一個極限後,最終蛻變、化繭成蝶。
這一條道路,被稱為破極一脈,也是如今青峰劍理的由來。
而除此之外,還有一條路,被稱為至極一脈,此一脈又名苦劍術,練劍苦,修劍苦,成道苦,活著更苦。
而李醇是唯一一個在破滅曆走上這條路,最終又活著的人。
此一脈,需有無上大毅力,練劍之初,不練元訣,不辟形脈,壽盡而破境,循環往複,直至最終踏入第十二境——神合。
凡俗壽一百,辟脈壽三甲,丹旋壽五百,元丹壽一千,五境辟海壽三千,六境壽五千,直至最後的十一境享壽五萬載,整整練劍五萬年,李醇也是唯一一名從風氏風宇皇庭一戰後活至現在的劍修,當時仗劍殺入噬族域界的七名十二境劍修,皆是與他一同入門的師兄弟。
可他五萬年來,什麼都做不了,論天分、論才情,做為李氏嫡係,他不弱於任何人。
正因如此,所以被那一代的青峰掌令委以重任,不入十三境,人族終究還是缺少一名真正能夠扛鼎之人,不止是劍域如此,其他三十四域,皆是嚐試過無數辦法,可卻從來沒有成功過。
哪怕僥幸走上一條對的道路,可都隕落在異族不計代價的襲殺之下,而破極一脈,李醇練劍五萬年,五萬年內,他隻能位於城內,從未踏上城頭一步。
可即便如此,李醇如今也未邁出那最後半步。
故友戰死,紅顏隕落,一個又一個沉痛的訊息不斷傳來,他能做的,隻有練劍。
無論他內心有多想踏上那城頭,可他隻能告訴自己,他不能,他得練劍,他得對得起那些替他上城頭戰死的師兄弟。
喝酒,練劍是兩件事,也是一件事,這件事如同刻在了他骨子裏,陪伴了他整整五萬年。
五萬年時間,不知多少人傑戰死,亦不知多少故人遠去。
直至最後,世間僅餘他一人。
人人知他老,可誰又知他生於何時,將死於何地?
練劍五萬年,劍成一刻,李醇唯一所做的一件事便是獨自殺穿噬族戰線,深入其後。
十天十夜後,渾身是傷的他帶著一尊祖皇的首級歸來,沒有自得,隻有惆悵。
足足晚了五萬年啊!
那一夜,他坐在決死碑前,反複觸摸著那一個個熟悉的人名。
黝黑的石碑,冷的刺骨。
可再冷,也不及心。
多想奪天五萬年,平我匣中不平意。
青峰掌令李醇,道號——離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