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氣提手化掌慌忙一擋,那一拳攜帶著他的左手背狠狠砸在他的腦門之上,他踉蹌的向後退了幾步,嘴裏忍不住念叨,“不過是區區幻像,也敢罵我廢物?”
話音落下,他不知哪兒來的力氣,身子瞬間一躍而起,雙腿化剪夾住李登先腰間,而後雙手化掌,在空中帶起兩道圓弧貫向李登先的雙耳。
受此一擊,李登先雙耳流血,他卻是不管不顧,狠狠一頭向前撞去,‘咚’的一聲響起,兩人眼前同時一黑,眼冒金花,七竅流血。
可李登先不管不顧,再次撞來,“廢物,給老子醒來。”他一聲厲喝,用著比上一次更猛的勁向前撞去。
“當”的一聲響起,雙人同時向後摔倒,幾個呼吸之後,又掙紮著爬了起來,繼續碰撞在一起。
血水,開始慢慢的灑落在白雪之上,如同一朵朵盛開的鮮豔花朵。
北風呼嘯,大雪紛揚,交戰中的兩人,永不止歇。
“戰,”隨著一聲清喝,兩人再次碰撞在了一起,他們的出手早已經沒有了章法,不防不守,就隻是進攻、進攻、再進攻,他們的腦海內混亂不堪,此時都僅靠著一絲意識在強撐著,就看誰先撐不下去而已。
終於,隨著李長氣再一次倒下,他再也沒能爬起來,他的內心深處有著一道聲音在不停的告訴自己,眼前這一切隻是幻境而已,自己的登先兄怎麼可能會這樣呢?怎麼會?隻是為何這幻境讓自己感到如此真實,連疼痛都與真實無二。
看著已經倒地不起的李長氣,李登先不僅沒有停手,反而一把抓起後者的衣領,將他的身子提在半空之中,一拳接著一拳狠狠地砸向他的麵門。
“這一拳,是替那無數城頭死戰的先輩。”
“這一拳,是替你身上所承載的劍修二字。”
“這一拳,是替那百名與你同窗之同門。”
“這一拳,是替白湛師弟。”
“這一拳,是替文兄。”
“這一拳,是替金鑫師妹。”
......
一連數十拳過後,李長氣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了,可李登先依舊未放手,他嘶吼著,用著沙啞的聲音繼續吼道:“這一拳,為了戰死的趙江師弟。”
“這一拳,為了許誠師弟。”
趙江?趙江兄戰死了!迷蒙之中,李長氣聽清了這一句話,將死不活的他突然笑了起來,笑得聲嘶力竭。
幻境,這一切都是幻境,那名私下裏和自己說過要活得最久的趙江兄怎麼會死,又怎麼舍得死?這一定又是幻境裏的情節,肯定是假的,是幻境!豎子安敢壞我道心!隻是哪怕無比肯定這是幻境,他的心底依舊是如此之痛呢?
他凝起最後一絲力氣,帶著血沫狠狠地啐了那名凶神惡煞的身影一臉。
兩拳過後,李登先看著手中放肆大笑的男子,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他近乎發泄般在後者的耳邊大吼道:“趙江走了,許誠本命劍也毀了,你看看你現在這樣子,就是一個廢物,不敢上戰場的廢物,連直視自己本心都不敢,既然如此,當初在荒原上你為何又要把我從荒原一步一步背出來?”
這一聲嘶吼之後,李登先用盡最後一絲力氣一拳揮下,之後他的身子直直向後倒去,躺在已被鮮血浸透的白雪之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這些時日以來,無數的愁思積壓在他的心底,直至此刻,才算徹底傾吐,隻是不知那聽他傾述的人能否醒來。
怒火發泄之後,李登先心底忽然有一絲愧疚感升起,每個人選擇的路都不同,他先前所做的,不過是被怒火衝昏了頭腦,之後將自己的想法強加在李長氣身上,這對後者並不公平,可是,他無法接受,那個荒原之上,一步一步將自己背出去的少年,變成如今這幅樣子。
說好了一起成為劍修的,如今,怎麼變成了這樣呢?
隻是躺在李登先身旁不遠處的那道身影,哪怕沒有一絲力氣,可卻還一直在那裏笑著,笑得無比瘋狂。他的眼角,有著兩道長長的血痕,分不清是鮮血還是淚。
院裏,除了兩人之外,還有一顆金竹,迎風挺立,枝葉茂盛。院子外,有著一抹青影,她是和李登先一起過來的,隻是不知道為什麼,直到兩人重傷倒地,她也沒有邁入小院一步。
此時,她的眉頭緊鎖,好似是在擔心,隻是她很好的壓住了心底那一縷衝動,足足又等了近一個時辰之後,她才緩緩邁開腳步,向著院子裏走去。
“打夠了麼?”她說。
話音落下後,李登先掙紮著從雪地裏站了起來,他沒有答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