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難行，不如歸去。
甜蜜的還沒甜夠，要命的先就來了。
還是那扇窗，沒有合攏的窗頁，青創再進來一次。
隻不過，之前是自己決定進去的，現在則是被人搡進去的。
還是一樣的原話，如蜜重複一遍：“你來幹什麼？“姿勢恰好是一手撐在榻上，半個身子壓在與她同樣衣冠不整的王女身上。
來人也到不羅嗦，直接將手中暗器擲向如蜜，“你怎麼做到的？”問。
兩人都不關注那個躺在地上的青創是否有意識，苦命的王女隻得輕輕扶了自己身上的美人坐好，再起身下榻踱到青創跟前蹲下，一記手刀砍在她頸側，管她是眠著還是未眠都得以不失眠，然後拖一件外袍披上，關門，關窗，進入內室前叮囑一句。
“不要太晚睡，明天還有儀式。”
來人怔怔的注視著那翩翩若仙的王女殿下緊鑼密布的行事，然後消失，轉過頭來白的近乎透徹的女子還好好的端坐的榻上手裏捏的正是他之前擲出的暗器。
“如蜜，你們……”
“迪，”如蜜認真的看著一身夜行衣的迪會理，手裏轉著緋色楓葉的柄，“會理，”她說，“迪大人，你帶著禮物來，”挑眉瞥一眼臥在那裏正好眠的青創，“就為問我這個？”
“如蜜，你，究竟在做什麼？！”迪會理眉緊蹙，哀傷流轉壓製在黑色的眼瞳中。
“迪會理，典蒙究竟在做什麼？！”如蜜長呼氣，鬆手，輕飄飄的一片紅葉落地。
迪會理愣了愣，“保，”他猶豫著，真的已經到了無法回頭的地步了嗎？“保護我。”
“是了。”如蜜點頭，“保護你的代價是顛覆自己的理想，背叛自己的家族，舍棄正義羞恥尊嚴，孰輕孰重？”認真的看著他，最初的時候，是為了惹他注目，後來是為了逗他展顏，再後來，一步錯，步步錯。目的還純真，手段卻越來越糟糕。
“值得嗎？”
五雷貫頂是這種滋味嗎？自己如何都不敢不肯不能深想的事情卻突然被人挑破，疼痛的麻木，麻木的疼痛。
值得嗎？典蒙。
不過是一個賭約，為了讓我刮目，有勇無謀的隻身潛入那人的地宮，卻被擒住反過來威脅我為不當為的事。值得嗎？
我不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了一個刺客，其實早在牢外已經布置好殺手去處理了，你卻為此認為害我違心，送了把柄與人，從此，在我眼看不見的地方，在我轉身之後，你為我做了多少？值得嗎？
典蒙，值得嗎？
“不，”連自己來否認都覺得如此難過。
好像有了一生那麼久。
“不值得。”迪會理終於開口。
“值得。”如蜜聲音很輕，被關死的窗外嘯聲的山風掩飾，可是迪會理卻覺得聽得清楚，不僅清楚，甚至如鼓槌心。
“什麼？”還是再問，她，說了什麼？
“值得。”如蜜沒有微笑的臉上清冷一片，“顛覆自己的理想，背叛自己的家族，舍棄正義羞恥尊嚴，”如蜜的聲音依舊的輕，“值得。”
“為，為什麼？”至此時，迪會理已經完全忘記冒險潛入聖山的目的。
被牽著鼻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