勸君莫作獨醒人,爛醉花間應有數。
典蒙一直以為,自己的一生,從開始時都不精彩,一點都不精彩,沒有一點精彩。三代為官,師生、聯姻不能說全部當朝官員都與典家有關聯,至少幾個名門望族之間是瓜瓜葛葛了。上麵一位兄長,下麵兩個弟弟,加上一姐一妹,就像其他家族一樣。而自己,早早就與千蘭兩位繼承人一同豢養,那仿佛自始就望得到盡頭的仕途,按部就班四平八穩的進行著,沒有什麼值得期待或者值得惋惜的地方。
直到,典蒙發現迪家那位小少爺,與自己一樣本應該是紈絝子弟的迪會理,他的眼睛,轉轉圈圈的,隻注視著那個美的不可方物的王女殿下。
很不舒服。
不是難過,而是煩躁,煩躁的近乎想要摧毀,摧毀自己望得到頭的仕途,想要摧毀所有按部就班四平八穩的存在。
所以,典蒙在迪會理身邊安插了眼目,而眼目的培養,這是作為千蘭下任君王基石的典蒙自小就受的教育。
自此,但凡迪會理進宮的時間,典蒙一定會同他巧合。
日子久了,天下人都以為典家的二少爺和迪家的小少爺是為了成為王婿如此殷勤,如此競爭。
千蘭的王女殿下或許是第一個看出端倪的,畢竟,兩個說是來看望自己的人卻談的熱火朝天,兩個說是來討好自己的人卻已經默契到可以用眼神交流。不過,這樣也好,幾乎是縱容的,王女殿下放任這種可能性成長為必然,恩威並行。
然後事情一步步超乎了典蒙自己的預想,那時候的不舒服,那時候的煩躁,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嫉妒。
在被敲暈的前一刻,看到的是迪會理憔悴的臉,這樣,就理所當然的解釋了自己沒有一點警覺性的任由人站在自己身後。
醒來時被捆綁在床上,陌生的房間布局,無法給他任何的提示和猜測,點著燭窗門卻封的嚴實,不曉得是什麼時刻。
然後,門打開了,出現的卻不僅是那個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兒,睨著一雙碧色眼睛的王女殿下傲然的望向自己時,她身後蒼白著臉哀傷的看著自己的迪會理,幾乎讓自己最後的理智和信念崩塌。
典蒙做的到為迪會理拋家舍業,可迪會理呢?在家人、君主,這些個原本他和他同力承擔的事物,在現在這個時候,在與自己成了矛盾的時候,迪會理,選哪個?哪個優先,哪個其次,哪個咬咬牙還可以放棄?
心跳如撞鍾,腦筋卻結冰般凍結,為什麼?為什麼迪會理會與王女一同出現?為什麼迪會理會同意王女同自己單獨談話然後哀怨的看自己一眼離開?為什麼自己明明是那麼深刻的愛著卻不再那麼堅定的相信?為什麼一直一直告訴自己要相信可是又不停不停的安慰自己即便被舍棄也不怨?
仿佛是放棄了一般,但凡王女殿下問的,知無不言的回答,隻等待自己的真對如蜜的那些添油加醋的為非作歹可以盡快的激怒王女,然後,這個暫時代理監察都政的王族,可以在一怒之下,失去理智不再細查,快快的,處決了自己。
那樣,一些或多或少迪會理參與其中的事實,就不會被挖究出來,那樣,至少最後,自己不僅見了他,還保護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