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淩晨三點的星星(1 / 2)

安祥覺得當鹹魚是一種挺正常的生活方式。

他在過去的二十八年時間裏,大部分時間都以躺平的狀態,湊湊合合就這麼過來了。

生活質量也並不差。

當兵的那兩年不算,能在部隊裏躺平的隻有褥子,畢竟連被子都得在白天保持豆腐塊的模樣。

努力上進出人頭地固然挺威風的,也得允許有人得過且過,打著哈哈就把早中晚都過完了。

也必然會有人在躺平和打雞血兩種狀態間來回切換,猶如在人生中不停地做仰臥起坐,做久了肯定曲線起伏上下,但是豐滿不起來。

考拉姑娘梁期頤,就正好在仰臥和起坐之間遊移不決,返鄉才三個月,暴躁考拉現在沒了暴躁,就隻剩下考拉的懶了。

梁期頤最近特別糾結,雖然一直都在積極地投簡曆找工作,也麵試了好幾個職位,但不是薪水達不到自己的理想目標,就是對方的要求太高自己夠不著,總之高不成低不就的,目前還是處於待業狀態。

本來就沒有積蓄,呆在家裏啃老也不現實。

爸媽已經開始委婉建議她去考公務員了,說是反正暫時也沒有工作,不如報個班,好好地複習,嚐試著去考一次,考不上也沒有什麼損失。

在這樣慢節奏的城市裏,體製內對女孩子來說相對友好,買不起奧迪寶馬,但至少吃穿過得去,也比較安穩。

看起來跟老安家的兒子關係也還不錯,雖然兩個人都沒有鬆口承認談戀愛了,也應該八九不離十吧,早點把一切都定下來多好呢。

吃晚飯的時候自家老媽有意無意地暗示自己哪天把安祥帶回家吃個飯,這是催著定下來關係的節奏。

本來家裏也沒有這麼急,前段時間還說得好好的,多相處了解下再決定談不談朋友,不要著急忙慌的,女孩子要矜持。

眼見著自己每天早出早歸的沒個著落,態度突然就來了個急轉彎,怕不是對自己至今沒找到合適的工作表示不滿?

連“找不到工作先試試考公”這種不靠譜的想法都開始滋生了。

想什麼呢,那豈不是說要在這個城市呆一輩子。

每天抬起頭看同樣的一片天空,低下頭就琢磨柴米油鹽和超市打折信息,隻有難得的節假日才能出去,跟洶湧的人群一起擠在風景區裏數人頭,想看個新上映的電影可能都沒有排午夜的首映場,因為就沒啥客人。

還有那些琳琅滿目的大商場,隨處可見的便利店,想吃哪裏的特產美食都能在外賣軟件上找到的日子就要跟自己徹底說拜拜了。

這並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可是為什麼要回來呢?

難道不是因為受不了夏天太熱卻為了省電空調都不舍得整完開著?或是下了班發現地鐵都停運了打車回租的房子要70塊錢?

又或者是合租的女生五一假期回家就再也沒回來,房東大嬸又提起漲房租的事情,還明裏暗裏表示如果嫌貴可以不租反正不差人。。。

過中秋的晚上,梁期頤一個人悶在房間裏,啃著公司發的四塊五一個的月餅,盤算著即將到來的下個季度的租金。

想著家裏的湯包燒麥和蟹粉獅子頭,還有老媽親手包的蝦仁水餃。

再瞅瞅鏡子裏春天的沙塵暴刮得皮膚都隱約粗糙了,用了多少麵膜還沒有拯救回來,眼看著秋風起又該拚命補水了。

還有同一所大學畢業,說好在帝都一起打拚個美好未來的男朋友,眼看著五環外的房價都已經超出了自己的承受範圍,早在春天還沒結束就被家裏叫回去進了五線城市的國企,上起了行政班,雖然並沒有斷了聯係,也幾乎跟陌生人再沒多大區別。

女孩兒哭哭啼啼地給家裏打了個電話,母女倆電話裏聊了不知道些什麼東西。

然後就是辭職,買票回家一氣嗬成。

拖著滿滿的兩大箱子行李外加兩個大背包,回到家的幾天裏又陸陸續續收到了自己出門前發回家的快遞包裹若幹。

幾年前離開家出門讀大學的時候,小小的一個行李箱就裝滿了幾乎所有的必需品。

那個時候她是風箏,要去追逐狂風,擁抱天空。

飄啊飄啊飄累了,對天空說一聲再見,晃晃悠悠地又來跟大地尋找一個能安睡的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