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堂屋裏,沈珍珠把籃子放在桌子上,端起芝麻糊遞給郭懷旭,“郭二哥,你快趁熱吃了。”
郭懷旭用右手去接茶碗,因為他的左手不方便動,一隻手接的時候怕掉了,手往前多伸了一點,交接的時候,指尖正好觸碰到了沈珍珠的指腹。
郭懷旭沒有絲毫停留,接過碗就收了回來。碗還有點燙,但他卻感覺到指尖那裏最燙。
沈珍珠仔細打量郭懷旭,他的頭發本來很長,平日裏用一根布條綁在頭頂。昨日被煙火一燎,下麵少了一大截。他一隻手不好綁頭發,就這樣披散著。
沈珍珠心裏歎息一聲,劉氏連頭發都沒給他綁。
沈珍珠不好貿然說給人家梳頭,側麵迂回,“郭二哥,你的頭發梢被燒了,要剪掉,不然有礙長頭發。”
天地良心,這是沈珍珠第一次欺騙古人。頭發都是從根部長,頭發梢怎麼可能影響長頭發。
郭懷旭不懂這個,手裏的碗停頓了一下,然後笑著回道,“無妨。”
沈珍珠眼裏的躍躍欲試都快要止不住了,郭懷旭感覺自己心裏有什東西動了一下,他鬼使神差地說了一句,“我娘太忙了,我自己一隻手沒法動,能不能勞煩珍珠妹妹幫我剪一剪?”
沈珍珠笑著點頭,“好。”
她從不遠處劉氏的針線筐裏找到剪子,然後繞到他身後,伸手抓住他所有的頭發。
好多頭發,果然,美男的美都是毫無死角的,連發量都一騎絕塵。
在沈珍珠看不到的地方,郭懷旭端著芝麻糊的手微微有一些發抖。
沈珍珠在他身後繞來繞去,往常姑娘們找他說話,他都避開一截,從來不靠近。這是第一次有姑娘靠他這麼近,一股馨香忽然撲麵而來,先鑽進他的鼻孔,又鑽進他的心裏,讓他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坐立難安。
沈珍珠慢慢將他的發尾都處理幹淨,又從袖子裏摸出自己的小梳子,“郭二哥,我給你頭發綁起來吧。”
郭懷旭端著芝麻糊的手有些發愣,第一次有姑娘說要給他綁頭發。
沈珍珠怕他誤會,趕緊解釋道,“總是散著,不大好出門。”
郭懷旭根本就不需要出門,他仍舊嗯了一聲,“多謝珍珠妹妹。”
頭發梳起來之後沈珍珠尷尬了,她沒有綁頭發用的東西。
郭懷旭仿佛知曉了她的心意,用懷中掏出一根布條反手遞了過來,“珍珠妹妹,我用這個。”
沈珍珠接過那根青色的布條,快速給他綁好。她繞到前麵來看了看,隻見他安靜地坐在那裏,一隻手打上了繃帶,一隻手端著大茶碗,連喝芝麻糊的姿態都比別人美了許多。
嗯,少了一截頭發,美男的氣質絲毫不減。
怕他偶像包袱太重,沈珍珠還安慰兩句,“郭二哥別擔心,頭發長得很快的,要不了幾個月,你肯定比以前還好看。”
聽到這話,郭懷旭立刻猛烈咳嗽起來,沈珍珠把小梳子一收,“郭二哥你喝慢些,昨兒傷了嗓子,別燙到了。”
郭懷旭的咳嗽停了下來,抬起眼看了她一下,見她臉上毫無羞澀忸怩之態,確定了她剛才就是玩笑話。
他收回眼光,繼續喝芝麻糊。很快,碗裏見底了。
沈珍珠一直等著呢,見他盯著碗底發呆,喊了一聲,“郭二哥。”
咦,難道昨天的煙把他腦子熏壞了,今天怎麼總是發呆。
郭懷旭反應過來,“珍珠妹妹稍等,我把碗涮一涮。”
沈珍珠笑著搶過碗,“怎麼能讓你洗碗,給我吧,我得回去了,你有沒有什麼需要我帶給我表哥的?”
郭懷旭搖搖頭,“沒有,我受傷了,雲舟肯定會過來的。”
沈珍珠笑眯眯地看著他,嘖嘖,小哥真是好看呐,這眉眼,這皮膚,這麵帶微笑的小表情。
郭懷旭迎著她欣賞的目光,也微笑著回看她。他也在打量她,杏眼、鵝蛋臉,還有那永遠不會消失的明媚的笑容。
沈珍珠看著看著發現不對勁,不好,難道他看穿了我今天揩油水的意圖?
“郭二哥,我先走了,你注意身子,有事你喊一嗓子我就能聽到。”
說完,她拎著籃子火速跑了。
見她跑得比兔子還快,郭懷旭忍不住在後麵輕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