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代和科技的迅速發展,換來了城市的高速更新換代——和瓷玉城一樣,經過了這麼多年,歌德斯也早已變得物是人非。伊辛緩緩走在馬路上,看著周圍林立的高樓大廈,心中不由得也有幾分不自在。他想去曾經自己最愛去的景點——凱旋門看看,然而當他走到的時候,那裏卻隻剩下了高大的樓房,以及下方行色匆匆的上班族們。
這些曾經代表著人類偉大文明的標誌性旅遊景點和傳統建築,大多都已經在異妖戰爭的戰火中被摧毀——伊辛還記得當年自己剛進入戰場時,就親眼看到一隻噴火的巨鳥攻擊巴黎聖母院的恐怖場景。
僅僅隻是一口烈焰,那占地麵積廣闊的,代表著人類宗教信仰高峰的巴黎聖母院,就這麼葬身在了一片熊熊火海之中,當時伊辛和他所在的小分隊,甚至還在火焰中看到了從巴黎聖母院裏逃出來的人們——他們都是躲在裏麵禱告的信徒,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還在祈求著神的保護。
盡管最終,神並沒有回應他們……
“別想了姐姐,這裏的一切早就是過去式了。”
看著眼前已經變成了高大樓房的凱旋門舊址,伊辛有些自嘲地說道,也不知是在對已再也不會回來的伊甸娜說話,還是在對他自己。
或許是因為剛剛恢複了記憶的緣故,即便如今的歌德斯已經物是人非,伊辛依然能夠憑著對家的向往和曾經的記憶,重新找到回家的路。幾天下來,伊辛依靠著口袋中僅剩的一點點錢,一點一點地往家的方向走去,餓了就買個三明治填飽肚子,渴了……基本都是到公共洗手間裏,從水龍頭上喝點自來水,睡覺自然也是隻能睡大街,除非剛好運氣好,遇到像聖瑪格麗大教堂那樣願意接納流浪者的地方,那倒是還可以碰碰運氣。
反正是異能者,體質遠超正常人,將就一下無所謂。
不知過了多少天,當伊辛走過一條條馬路,穿過一棟棟高樓大廈後,終於是來到了他印象中的地方。巧妙地避開路邊巡邏的警察,伊辛成功走出了繁華的城區,進入到歌德斯中唯一還沒被開發的位置。
而這裏,就是伊辛曾經的家所在的地方。
這裏曾經遭受過大量核武器的攻擊,即便過去了這麼多年,核輻射也依舊嚴重,這也是為什麼這裏沒被開發的緣故。伊辛緩緩進入這片區域,看著被戰火燒得焦黑的殘破大樓和路麵,仿佛看到了當年戰爭的景象,強烈的核輻射不斷試圖入侵他的身體,雖然都被體內的異能抵擋,卻也還是讓伊辛感到了一絲難受。
就快到了。伊辛心想著。
再次穿過幾棟房屋,伊辛也終於來到了他一直渴望的地方——或許是因為離交戰區較遠的緣故,那曾經的小房子並沒有像其他房屋那樣被炸得粉碎,除開樓頂上的幾塊磚頭被流彈擊中碎裂以外,整體結構竟完好無損地被保留了下來。
這就是……我曾經的家麼……
看著曆經戰亂卻依舊沒被摧毀的老房子,伊辛心中卻是百感交集——他不知道此時此刻,自己應該為老房子沒有被炸毀而高興,還是該為自己的悲慘過去沒有被徹底摧毀而難過。但在片刻的猶豫過後,伊辛還是緩緩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推開門,走入了這片他向往了好久的地方。
矮小的房屋裏靜悄悄的,連一隻老鼠都看不到,殘破的家具和擺件散落一地,滿滿的灰塵仿佛剛剛出土的文物般。伊辛小心翼翼地紮好白發,以免被灰塵弄髒,隨後邁著緩慢的步伐,一點一點地步入其中。
那好不容易恢複了的記憶,此刻正在伊辛的腦海中不停閃動,年輕的心髒也在胸腔中跳得飛快,仿佛隨時要蹦出來一樣,縱然是常年樂天派的伊辛,在看到這曾經的家的那一刻,眼淚也止不住地從眼角落下,他趕緊用手擦去淚水,用力吸了口氣,忍住想要哭泣的感覺。
伊甸娜在消失前說過,他已經長大了,一個長大成人的男人,是不能隨便掉眼淚的。
穿過客廳,推開房門,伊辛來到了這棟小屋唯一的房間內。房間裏擺著兩張床,其中一張格外的窄小,顯然是他小時候睡覺的地方。他走到母親的床邊,左手揮動施展白魔法,頃刻間便將床上的灰塵掃去,露出已經舊得幾乎不能再舊的床墊,但伊辛沒有嫌棄,還是一屁股坐了上去,又熟練地拉開床頭櫃最下方的一個抽屜,從最底層翻出一個陳舊的相框。
擦去表麵的灰塵,裏頭的相片很快便露了出來。那是他還在蘇珀家裏時,他和父母的唯一一張合照。伊辛甚至還記得,當初這張合照,還是奧麗莎親自幫他們拍下來的。即便選址很隨意,隻是在蘇珀家的院子裏的一塊草地上;即便奧麗莎沒有什麼攝影水平,光圈快門啥的用的都是默認值,甚至構圖都沒有完全對稱,但這張照片在伊辛心中,卻是那樣的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