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裏,陸二太太神色有些莫名。
她正細細的塗了香膏子,也順帶在昏黃的燭光下,打量著銅鏡裏的自己,將那副戴了一隻的耳墜子取下,換了一副黃金滴翠的。
“老太太偏心咱們二房本也是好事,但是我覺得吧,老太太還是有些短見了。”小丫頭春瑩,壓低了聲音,絲毫沒有顧忌到她說的是這府裏的老太太,語氣中滿是不滿。
“我們二少爺,本就單薄,如若以後手下有活安排,交給別人倒不如交給大房的兄弟,而且我聽聞,那陸石頭,手段挺狠,不然怎麼會這麼快的就把連接鬆山縣的這個碼頭給控了。”
“老太太這般的讓他大房難堪,連祖宗都讓在新宅裏辦,難免不保他心裏有怨,人都說打虎親兄弟,我覺得二少爺倒可以出點好處,籠絡住他,有哪些自己不放麵不出手的事情......”
說著小丫頭就挑挑眉,停住了話頭,別看她人小,但是這褒貶不一的一席話下來,卻讓陸二娘子沉吟了起來。
她又挖了一塊香膏,下意識的揉著手,春瑩沉默的避在一旁,絲毫沒有提示二太太已經擦過香膏子的事實了。
“你讓李家的盯著些,若是大房的人來了,不拘是誰,都要第一時間告知我。”
“還有看看林媽可醒了,沒醒就讓她多睡會,早上沒有什麼事,多睡會也不礙事的。”
“是,二太太真的的菩薩心腸。”春瑩扭過身,穿過簾子,順手將大開的房門給關上了。
林媽是陸二太太林氏的陪嫁麽麽,從陸二太太未出閣就陪著她,如今在這陸家的二房後院,她掌握著小丫頭的來去和月俸,這在院子裏,除開陸二太太,她儼然就是最大的主子了。
齊春園。
陸老太太保養得當的白皙麵容上,帶著淺淺的笑意,皺紋淡淡的,正低頭夾著一塊酸蘿卜。
早飯有粳米粥,一碗血羹,一籠半透明的灌湯包,糖漬的梅子,酸蘿卜條,還有一碗大廚房秘製的肉糕和一碟潔白的奶豆腐,看起來簡單不奢侈,實則是這鬆山鎮能吃得上這餐飯的人家都不能超過十家。
這時候春香低著頭,局促不安的站在了她身旁,她臉色一沉,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說吧。”
“陸大爺陸大娘子已經出門,帶著新娘子認門來了。”春香小聲的道。
陸老太太臉色一沉,就要發怒,這時候陸二太太,卻掩麵而來,小聲的抽泣著。
“老二家的你這大清早的是怎麼了?”她壓抑下了心頭的怒氣,想著在上京城裏做官的孫子,想著這是她孫子的親娘。
這為了陸家光宗耀祖的媳婦,是她自己千挑萬選的,見她如此的模樣,不由得便放柔了聲音。
“娘要為我做主啊,二爺他最近一直歇在紅香閣裏了。”
陸二太太奔著打岔,來勸人的,生怕一個勸不好,自己也跟著遭殃,於是先下手為強,先把陸二爺的事跡,狀告了一番。
果不其然,老太太頓時矮下了身子,假裝生氣的拍了桌子,“叫那個不成器的老二給我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