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層和二層的簾子中間擺了一個洗漱架子,掛著兩條上等的巾子,腳踏上是擺放著床頭的箱籠,床尾竟還有個小巧的多寶閣,放了幾個木色的小匣子,其中一個甚為眼熟,就是梅桂花給的,不曉得陸磊什麼時候放進來的。
最後一層是一道紅紗,朦朦朧朧的,透出一絲曖昧的氣息來,昨晚他們就是在這裏,迷迷糊糊的完成了儀式的。
素雲心裏震撼極了,她曉得家裏的條件,直叫衛娘子不要大辦,衛娘子卻不肯,如今跟陸家這排場相比,還是覺得寒酸了很多了。
但是這擺放的越是奢華,她內心越是不安,這陸磊到底是做了什麼營生的,光是一個新房的床都搞得如此奢華,她生平未見過。
鎮南街的蔡娘子生蔡豆子那年,她去作為賀喜的小童在蔡娘子的房裏添了第一把米,那蔡娘子的床不過是個木頭打造的上麵帶著兩個圍欄,簡單的垂了一頂青色的洗的有些發白的帳子,就是新房的床了,那時候蔡娘子剛剛成親的第二年。
蔡大叔雖然喝多酒脾氣暴躁點,手藝確實極好的,蔡二叔還是鎮衙的捕頭,家境自是很好的,但陸磊怎麼一個人就創下了這般家業來。
不聲不吭的收了楊家的宅子,還無聲無息的置辦這樣華麗的布置來,她突然想起阿爹喝多了酒說的那幾句話,說陸磊收了他一百兩銀子老本,要從杭州府弄一匹成品家具來,難道竟是這一回事麼?
她躺在柔軟的錦被上,兩眼盯著床頂上繡的龍鳳呈祥,無論如何都睡不著了。
她會做繡活,才這美輪美奐的繡活,是她無論如何也繡不來的,如果要趕工的話,恐怕沒有個半年一年的,就修不成到的了。
而且光著床就不止一百兩銀子了吧,她心煩意亂的卷著被子翻騰了幾個滾,又覺得很渴,扯開簾子,嚇了一跳,陸磊正坐在外麵的小桌上,飲茶。
見了她就笑道:“還以為你睡著了,就沒過去。”
“渴了嗎?喝點清茶吧?”說著整個人濕濕漉漉的靠過來,頭發也是濕的。
“怎麼回事,怎麼洗澡了?”素雲一時忘了心中的詫異,趕緊接過茶杯,又去拿了幹燥的巾子,就要給他擦頭發。
“碼頭那邊有船沉水了,順手救了幾個。”陸磊淡淡的道,坐在椅背上任素雲用巾子將他頭發裹緊,輕輕的絞著。
“沒事吧!”聽到有人落水,素雲也有點擔心,但她又不能去救人,又不能使力的,除了白白的替人擔心,說道上兩句,也做不了什麼,隻唏噓了一陣,就繼續給陸磊換了巾子,繼續絞頭發。
“沒有什麼大事,你不要擔心。”
陸磊神色凝重,並沒有鬧她,隻是連著換了幾條巾子,終於將頭發擦幹了,便擁了她,扯上錦被,安安穩穩的睡了。
素雲本來還有些心思,被陸磊圈在懷裏,整個人覺得暖融融的,不一會子,瞌睡漸濃,不管不顧的這一覺就睡到了天黑。
透過紗簾,看到外麵隱隱的亮起了,她睡的足,精神這會好得很,掀開被子就要起來,這時窗外的簾子邊,就有個小小的聲音在問,“可是大娘子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