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大雪裏沒有夜色,整座東京城都覆上了雪的衣裳。
四更的梆子敲響,府裏的眾人便起了身,將路清理出來,燒水的燒水,掃雪的掃雪,很快的石獅子露出了它猙獰的麵容,怒視著它麵前的一切,守護宅院便是它的職責。
一輛毫不起眼的青蓬馬車從它麵前走過,它依然瞪著銅鈴般的眼睛,也仿佛在期盼著什麼。
那人坐在封靜的對麵,身子斜斜的靠著包著綢緞的車壁,行動間掀起了簾子,便是一陣的低咳。
封靜嫌棄極了,丟給他一隻湯婆子,道:“抱著吧,別咳死了。”
那人將湯婆子抱住,唇角勾起一抹笑,仿佛得到了什麼一樣。
雪很大,有些路段還是難走,到了衛家饅頭鋪的時候,那鋪子裏卻忙的火熱一片,幾個小子穿了短打的薄襖子,正在往抹布的筐子裏撿饅頭,一邊大聲的數著數。
今日的初五,迎財神的日子,鋪子都陸陸續續的開門了,這饅頭鋪子做的是早上的生意,自然比別的鋪子要熱鬧些。
當兩人掀開簾子時候,幾個小子還嚇了一跳,“客人竟來的這般早,快去屏風後麵歇著,要包子還是饅頭。”
開口的小子叫陸凡,正是年齡最大的那個。
“找你們老板談個生意。”二墩子開口道。
封靜率先走進去了屏風裏坐下,屏風後的空間不大,勉強容的幾個人,茶的一塵不染。
衛老爹見了忙行個禮,“客官是那個鋪子裏要定饅頭的,一百個可便宜......”
“叫你娘子來,打聽個事。”裏麵的兩人衛老爹都沒看清,二墩子就開口道。
“我家娘子,臥病在床,這店裏都是小的......”
二墩子佩刀一拔,衛老爹就止住了話頭。
那個機靈的小姑娘,忙道:“我去請娘子來。”
話音未落,衛娘子穿戴整齊掀開了簾子道,“叫我做什麼?阿月。”
看著屏風後麵影影綽綽的有人的影子,就含笑道:“老太太今日到的這般早。”
她平靜了幾番心思,道這封老太太如今得了這糊塗病,怕是前塵往事都一概不知了,倒也沒有什麼可怕的,於是笑著走向屏風處。
卻看到一張蒼白清俊的臉,雖然染上了一些歲月,卻不改往日的風姿,她愕然的退了兩步,嘭的一聲跪在地上,阿月嚇呆了。
“阿雯你......”衛老爹正在裝筐,看到也趕緊的上前來。
衛娘子嘴唇哆嗦著:“你......我......你......”
兩眼一翻白,就要暈過去。
“你敢暈,這裏的人全部陪葬。”清冷的壓抑的聲音響起,堪比外麵的冰霜。
“說,巧兒.......她......她......”隨後劇烈的咳嗽聲傳來。
“巧兒在哪裏?”封靜看了這般的景象,哪裏會不懂。
他拍桌子跳過來,站在衛娘子的麵前,大聲的喝道!
二墩子忙將衛老爹和眾人都趕去了後院,兩個小子和阿月都嚇呆了,一絲聲響都不敢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