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威眼中帶著一絲複雜的看著麵前的幾千人。
這些疲憊不堪的黃巾軍，眼中帶著死誌，渾身的汙漬和血跡早就混在了一起。
連續五天的追擊，並沒有消磨他們的鬥誌，盡管身體中的力氣已經消耗殆盡，他們依然緊握著手中的兵器。
波才用牙咬著一縷布條，右手將左手迸裂的傷口纏好，打了一個死結。
他冷冷的看著王威和身後的騎兵道：
“王威，你帶人追了俺們五天，為的不就是俺這顆人頭嗎？
隻要你答應，放過俺身後的弟兄們，俺這條命，給你了又如何？”
“不要啊！”
“不能！”
“渠帥，俺們和你共生死！”
“渠帥，俺們不怕死。”
波才身後的眾人一聽，立刻七嘴八舌的開口勸阻。
張繡眼中帶著一絲敬佩，低聲對王威道：
“大人，要不咱們就答應他吧……”
波才抬手止住了身後的眾人，看著王威再次開口道：
“王威，俺帶著弟兄們，就是為了求一條生路，這才跟著大賢良師造反。
可是沒想到，先被皇甫嵩一把火燒的大敗，又被你帶著人追殺了這麼久。
俺不想兄弟們再白白死了，你也不想你的人再有什麼損傷吧？
拿著俺的人頭去換功勞，讓他們都能有一條活路可走。
這裏隻有你和你的騎兵，俺想他們不會出賣你，俺的兄弟們也會發誓，回去後再也不參與到太平道中了。
怎麼樣？
給句痛快話吧！”
張繡看了一眼一臉嚴肅的王威，忍不住再次開口道：
“大人……”
王威歎了口氣道：
“波才，我能體會到你的心情，可是你不能保證他們今後就不再作惡。
人，在沒有沾染同類的血前，心底總是有一個枷鎖，困住心中的惡。
可是一旦沾染了，這惡就再也困不住了。
他們散去後，拿什麼繼續活下去？
到最後，還不是要禍害其他的百姓。
我知道你們想要求活，可是如今隻有死路一條……”
波才眼中閃過一絲哀傷，他又何嚐不知道王威說的沒錯，可還是希望這些跟隨著自己的人們，都能活下去啊！
他不再乞求什麼，提起大刀，悶不吱聲的衝向了王威，身後那些黃巾軍們，也是一樣拿著武器跟了過去。
王威沒有動，張繡一磕馬腹，大呼道：
“波才，我敬你是一個爺們，就讓我來送你最後一程！”
幾個呼吸後，張繡長槍一抖，一抹寒光閃過，波才眼中帶著一絲解脫，頭顱飛了起來。
王威見狀，閉上了眼睛，任由身後的騎士，從他的身邊衝過。
這是多次戰鬥中，他唯一的一次沒有帶頭衝鋒。
從涼州殺出，到了京師城下的戰鬥，這五千涼州漢子不過減員七百，那可是麵對二十萬人。
可是來到潁川後，追殺不到一萬的黃巾軍，就戰死了兩千人馬。
現在麵對波才的幾千困獸，還不知要死多少人。
可是就像王威所說，讓這幾千人離開，就是對更多百姓的不負責。
他隻能將這些人都殺死！
廝殺聲漸漸地平息，王威睜開了眼睛，看著前方一地的屍首，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