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冉一連吃了兩個包子,才停下了手,不知是在補償當年的自己,還是為了證明她當真是能吃上包子。
可是她知道,從今往後她還是不會喜歡吃包子的,永遠都不會喜歡。平複心情之後,若冉便和沈沛保持了些距離,他手上的油汙被擦的幹幹淨淨,若冉知道是沈沛擦的,她看見沈沛皺著一張臉,不由得有些想笑,“您何必勉強做這些……”
沈沛聽到這話,輕輕的橫了她一眼,沒好氣的把那塊手帕一扔,很輕的嘀咕了一句沒勉強,隻可惜街上人聲嘈雜,若冉愣是沒有聽見。
若冉擦掉了自己的眼淚,她今天哭的太過於狼狽,簡直不像自己,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原來還是可以在人前哭出來的。
隻是哭泣過後,就得放下了,若冉抬起頭,便恢複了昔日的模樣,“您是要繼續吃包子?還是走了?”
沈沛嫌棄的看了桌子上的包子一眼,一盤包子一共五個,一個被若冉捏碎了,一個被他扔一邊,若冉後來吃了兩個。
隻剩下唯一一個。
沈沛抓起來狠狠的咬了一口,“吃!”
“花銀子買的,為什麼不吃?不能浪費糧食。”沈沛的模樣多少有點兒咬牙切齒,若冉看了當真是無奈的很,若沈沛說這話的時候不至於這般惡狠狠,若冉估計當真會相信他不願意浪費糧食。
“您不必勉強自己的,您也不愛吃包子。”若冉看著沈沛,有時候當真不懂他在想些什麼,明明是天之驕子,卻總是做一些不合時宜的事,偏偏這些不合時宜的事情總是讓她撞見。
若冉有時候都會想,如果有朝一日秦王殿下一夜之間長大,知曉他這麼多“秘密”的自己,會不會被滅口?
“沒勉強。”沈沛三兩口把那隻包子吃完,牽著若冉的手就離開,臨走時忽然問了句包子多少銀子。
“五文錢一隻,買四隻會送一隻。一共花了二十文錢。”若冉掰了掰手指頭算給沈沛聽,聽的沈沛直皺眉頭。
“合著現在爺連五文錢一隻的包子都不配吃了?隻配吃白送的?”
若冉:“……”
“爺,您可以當最後一隻包子是花錢買的,你要這麼算,花了二十文錢,拿到了五隻包子,相當於一隻包子才四文錢呢。”若冉盤算的很是清楚,“況且……也沒讓您吃呀,是您自己非要吃的。”
沈沛:“……”
結果還是他的錯?
沈沛本還想說上兩句,但看在她今天那麼傷心的份上,也沒和她多計較,反而是煞有介事的交代,“那包子不
好吃,以後讓府上的廚子也不要再做包子了。你還想吃點什麼?方才去的那些酒樓可還有印象,有沒有想吃的?”
若冉大概能知道沈沛為什麼會那麼說,雖然覺得沒有必要,卻也不想忤逆沈沛的好意,沈沛對她好,她照單全收便是,何必要因為這些事情,又惹得沈沛不開心?
“想吃最貴的那一家,就是外頭大排長隊,要等許久許久的那家。”
沈沛的確是想讓她開心點兒,卻沒想到她居然能夠這麼不客氣。
開口就要最貴的,可這話是沈沛自己說的,他也隻能認下。兩人重新來到酒樓,掌櫃的對不點菜隻點包子的沈沛和若冉可謂是印象深刻,畢竟花一百兩買排隊號子,進店隻點幾盤包子的,幾個月也不會有一個。
貴人們的想法當真是奇怪的緊。
這會兒又瞧見這倆,還以為又是過來買包子的。
“二位這是……”
“掌櫃的,我們是過來吃飯的。”若冉笑盈盈的開口,掌櫃的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他當真不願再上一桌包子了……免得旁人瞧見,還以為他們酒樓隻有包子好吃。
因為今兒個是沈沛付銀子的緣故,若冉便不再客氣,看著那二十兩銀子一份的酥魚,都毫不猶豫的點了兩份,更別提酒樓的招牌菜,一連點了七八個。
看的沈沛疑惑不解,“你吃得下那麼多嗎?”
“這些菜奴婢都想嚐一嚐,您放心菜的分量不大,奴婢是吃得下的。”若冉回答的開心,沈沛聽著就不像是那麼一回事,之前在行宮讓她點菜,倒是推推拖拖的……
“你今天點菜,倒是很大方?”難不成是因為哭久了,還能把性子給哭的不一樣?
“因為是您付銀子呀。”若冉回答的理所當然,平日裏雖然花的也是沈沛的錢,可卻是從她的荷包裏出去的,如今是花沈沛荷包裏的銀子能一樣嗎?
若冉看到上來的那盤酥魚,小巧精致,也就七八塊的樣子。看起來金黃酥脆,便迫不及待的夾了一塊。
隻覺得……
很適合沈沛吃。
“爺您要不要嚐一嚐,這魚的味道很不錯。”若冉多少有些哭笑不得,她沒想到這邊的菜居然是甜口的。
沈沛本來對魚沒多大興趣,聽若冉這麼說,便決定給她一點麵子,狐疑的夾了一塊,“甜的?”
若冉點頭。
“你的口味怎麼那麼奇怪?居然喜歡吃甜的菜?怪不得在府裏都不怎麼愛吃飯。”沈沛又嚐了嚐旁的菜,發現並不全是甜口的,算是鹹甜適中。
“你喜歡吃揚州菜?”沈沛若有所思,“如果你喜歡,不如買個廚子帶回去?”
若冉:“……”
她並不喜歡吃,她尋思著是沈沛喜歡吃,可看他這樣好像不太喜歡?
“不是爺您喜歡吃嗎?”
沈沛淡淡的看她一眼,慢吞吞的擱下了筷子,“你該不是覺得爺喜歡吃糕點,就喜歡吃甜菜吧?”
若冉心說還不止這件事,沈沛還喜歡吃糖。她袖子裏還隨身攜帶著糖罐,別說是吃藥,就算喝杯醒酒茶也要糖,隻是不曉得沈沛為什麼總是藏著掖著,以為自己不說,就能把這件事當做不存在。
聽說,掩耳盜鈴的那一個,也是這樣子的。
“奴婢沒有。”若冉的反應非常靈敏,“奴婢不過是覺得這個魚挺好吃的,才讓您也一起嚐一嚐。”
沈沛這才滿意了不少,卻還是一臉正色的看向若冉,強調道:“糕點是糕點,甜菜是甜菜,雖然糕點是甜的,但是你也不能小瞧糕點,明白嗎?”
若冉忙不迭點頭,雖然她並不知道,沈沛為什麼要這麼不遺餘力的為糕點證明,但這種時候,虛心接受總是沒錯的。
“不過別說,這魚還挺好吃的。”沈沛也沒有配著飯,隨便夾了幾筷子,便把一份酥魚給吃完了。
若冉笑而不語。
慢慢的動起了筷子。
景潯說的沒有錯,夜晚的揚州城的確是很熱鬧的,他們來的這家酒樓就算已經過了飯點也熱鬧非凡,外頭還有許多人在等位。
沈沛嚐了一些菜,做了個決定,“回去的時候記得帶個廚子。”
“您這樣帶個廚子回去,王大廚可要傷心的,還以為您不喜歡吃他做的菜了呢。”王大廚是秦王府的廚子,也是為數不多能夠滿足沈沛刁鑽口味的大廚,除夕那陣子王大廚告假回家,若冉重新找了個廚子,足足盯了十幾日,隻為了順順當當的過個年,結果還把那廚子給慣成大爺了。
聽春暖說,賈大廚一開始還據理力爭,到最後實在沒法子,才灰溜溜的走了。
“隻是帶回去做酥魚。”沈沛留了一半的酥魚給若冉,這菜雖然是甜的,卻也不是那種鼾甜,每一塊都用的是鱸魚腹部的肉,鮮滑軟嫩,還沒有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