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沛出宮的時候已經接近亥時,悅悅在他懷裏睡得香甜,小臉紅撲撲的,唇邊還掛著淺淺的笑,她的小荷包裏麵裝滿了金錁子,全部都是福安今天給她的,當姑姑的一點兒也不吝嗇,隻恨自己金錁子帶的少了。
佑安雖然還小,但是在給禮物這件事情上,也是半點沒有輸給姑姑的。
姑姑送金錁子,他送銀錁子。
悅悅的小荷包鼓鼓的,沈沛也沒有去看裏麵到底都裝了什麼,隻知道她今晚上收獲頗豐。
若非父皇和母後知道不合時宜,隻怕悅悅今兒個就不是收獲頗豐,而是,滿載而歸。
沈沛的心情好極了,他怕孩子著涼,用小毛毯蓋在悅悅的身上,馬車顛簸著,悅悅有點兒不安的動了動,沈沛就順勢的拍了拍她的背,把孩子給哄睡著了。
馬車裏柔軟舒適,沈沛完全沒有必要一直抱著悅悅,可他卻完全放心不下,隻固執的抱在懷裏。
四喜在外頭詢問沈沛去哪裏,畢竟這個時辰,都已經快要宵禁了,一來一回有些太趕。
“去朱雀巷。”沈沛淡淡吩咐。
從皇宮到秦王府當然要近許多,雖然孩子在自己這兒,若冉也不會擔心,但是……
沈沛還是想卡著時間過去一趟,畢竟……他想見若冉,還有些話想和若冉說。
他記得若晨今天也不在,尹涵月染了風寒,若晨不太放心過去探望,若冉便讓他住在元帥府,這件事情沈沛去元帥府接孩子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
是以諾大的宅子裏,隻有若冉一個人,至於躲在暗處護著若冉的暗一等人。
在秦王殿下麵前,是沒有什麼姓名的。
若冉看著刻漏快到了宵禁的時間,隻當沈沛和悅悅不會過來了,便打算去鎖門,誰曾想見到了一輛在熟悉不過的馬車,緊接著就看見沈沛抱著悅悅走了下來。
若冉拿著鑰有些疑惑,“王爺?”
“你在幹什麼?要把我們倆鎖在外頭嗎?”秦王殿下深諳先發製人之道,開始胡攪蠻纏。
若冉連忙錯身,讓他們父女倆進來,而後也不知道是要落鎖還是就這麼候著,因為她不知道沈沛是單純的把悅悅送過來就走,還是他打算自己也留下。
“王爺……這會兒已經快要到宵禁了,您是打算……”若冉在心裏默默的算了算時間,少不得問出聲來。
沈沛冷哼一聲,沒有回應她,熟門熟路的抱著孩子來到了正院,剛剛想把悅悅放到床上,孩子卻開始掙紮起來,睜開眼睛抱著沈沛的脖子不肯放。
沈沛見狀立馬把孩子從床上抱起來,輕輕的安撫著,若冉想去接過孩子,可悅悅還是不願意……
沈沛半是無奈半是得意的看著若冉,“看來,悅悅還是很喜歡她爹爹的。”
若冉輕輕的點了點頭,敷衍道,“是,是,悅悅最喜歡的就是她爹爹。”
沈沛好不容易把孩子給哄睡著了,又想把悅悅交給若冉,結果剛一動,悅悅又開始哭。
幾次三番之後,兩個人都非常的無奈。沈沛一路抱著她,身上溫暖舒適,若冉身上涼颼颼的,難怪會被孩子給嫌棄。
眼看宵禁的時間都快到了,若冉也不糾結,當機立斷讓沈沛把孩子帶回秦王府,順便從櫃子裏扒拉出了一套衣服,“這些是她明天要穿的。”
“什麼?”
“您明日再把她送回來就好。”
沈沛點了點頭,隻要若冉不介意,他把孩子帶回去也是沒有什麼的。
於是,四喜和俞長勝就眼睜睜的看著王爺把孩子給送了回去,然後又原封不動的抱了出來,也不算是原封不動。
四喜還收到了一個小包裹,聽若冉說,裏麵是衣服和一些發帶,是明兒個要用的。
四喜拿著那小包裹抓了抓頭發,“這……若冉姐姐,這東西,我不懂啊。”
“哪兒那麼多廢話?你不懂沒關係,本王懂。”秦王殿下的聲音從馬車裏傳出來。
四喜根本不敢問主子是怎麼懂這些的。
隻能小聲的和若冉道別,老老實實的開始駕車,一溜煙朝秦王府過去。
回到府邸,堪堪到了宵禁的時間。
四喜長籲一口氣,緊接著就拎著那小包裹跟在沈沛的身後,“爺,這小小姐會不會怕冷?”
九月的天,已經逐漸的轉冷,也難怪悅悅不肯讓若冉抱,沈沛聞言緊了緊手臂,把毛毯又裹緊了一分。
“找人把屋子收拾收拾,再加一床被子。”沈沛淡聲吩咐道,一點兒也不覺得自己說這話有什麼不對,他本就怕冷,如今再讓人加一床被子,也是很理所當然的事兒。
不僅僅如此,沈沛還讓人拿了湯婆子放到被窩裏,若非這個時候燒地龍委實太過分了,秦王殿下也許會讓人去把地龍點了。
一直折騰到了子時,沈沛這才睡下,他不是頭一回帶著悅悅一起睡,可卻是頭一回帶著悅悅來秦王府,他擔心孩子會不會認床。
明明已經很困,可沈沛卻怎麼都睡不著,開始想入非非,想著悅悅會不會喜歡這裏。
秦王府一直都隻有他一個人,沈沛從
前沒有娶妻的打算,所有的院子基本都是閑置著的,沈沛這個時候卻開始打算,要把哪個院子給悅悅。
不能離得太遠,唔,也不能太差,還是明日去看看,要不要重新修繕。
也不知道悅悅到底喜歡什麼。
不得不說,秦王殿下想的著實有一點多,想著想著就愈發睡不著了,最後實在困得不行,才睡了過去。
翌日一早,陶嬤嬤就帶著皇後賞賜的小金鎖來了秦王府。
結果得知沈沛和悅悅還未起,陶嬤嬤聽到這話屬實有點兒疑惑,“那……小姑娘是住在秦王府的?”
四喜聞言笑著解釋道:“哪能啊,這不是昨兒個回來晚了,王爺把孩子送回去的時候,小小姐扒拉著王爺不肯放,王爺沒法子這才抱回府裏了,回來的時候已經很晚,王爺更是寅時才睡下……”
“我們也不敢進去催……畢竟王爺的脾氣,嬤嬤您是知道的。”四喜有點兒為難。
陶嬤嬤也知道沈沛睡不醒有多麼的嚴重,當然不會催促什麼,原本陶嬤嬤也不會這麼早出宮的。
這不是……皇後被小姑娘的一顆珍珠徹底給收買了嗎?
所以才催她快些出宮。
哪裏知道……會是這樣的情況?
陶嬤嬤也不著急,便在堂前慢慢的等著,結果正院忽然亂了起來,陶嬤嬤便跟著四喜一道過去了,剛一走近正院,就聽見屋子裏爆發出悅悅驚天動地的哭聲,然後就是秦王殿下手忙腳亂哄孩子的聲音。
之後陶嬤嬤就瞧見秦王殿下穿著一身寢衣,抱著孩子出現在院子裏,冷聲吩咐四喜去廚房瞧瞧有沒有什麼吃的。
四喜領命而去,陶嬤嬤看著在沈沛懷裏抹眼淚的孩子還有點兒擔心,壯著膽子道,“王爺,可否要老奴來?”
陶嬤嬤是皇後的陪嫁,太子和沈沛都是她照顧著長大的,是以她說這話,也不算僭越。
“不用,她就是早上醒來發現地方不熟悉才哭的,再就是……有些餓了。”沈沛的眼裏滿是笑意,半點兒沒有被孩子吵醒的不耐,看的陶嬤嬤好生感慨。
秦王府中隻有沈沛這麼一個主子,廚房自然是沒有準備孩子的吃食,好在悅悅也大了,不需要單獨準備,她的口味和沈沛相差無幾,端上來的朝食,她也愛吃。
沈沛見悅悅喜歡,自然不會多言什麼。
父女倆坐在一塊兒吃飯,那畫麵別說……還挺賞心悅目的。
陶嬤嬤在一旁看著,心道一會兒回宮說給娘娘聽,定能讓娘娘高興。
沈沛吃了幾個
餃子,忽然抬起頭來看向陶嬤嬤,似有些疑惑的問道,“嬤嬤,你怎麼在這兒?是什麼時候來的?”
這問題問的陶嬤嬤好生無奈,她輕笑道:“王爺這是才發現老奴在這兒嗎?”
沈沛還真沒發現,“不知嬤嬤過來有何事?”
陶嬤嬤也不賣關子,把皇後給的金鎖交給了沈沛,“這是娘娘讓老奴送過來的,是娘娘的母親……也就是王爺您的外祖母留下來的東西。”
沈沛一愣,還有些不敢相信。
沈沛對外祖母沒有什麼好印象,畢竟,因為薑州的緣故,他對薑家都沒有好印象,薑州落馬之後,外祖母沒過多久就去世了,他隻聽皇兄提起過,母後很是傷心。
卻不知道外祖母原來還留下了東西。
“這是薑太夫人留下的,一件,在皇長孫手中。這一件……是皇後娘娘,讓老奴交予您的。”陶嬤嬤這話都說的那麼明顯了,若沈沛還聽不懂,那就是個傻子了。
他接過陶嬤嬤手中的小匣子,低聲的謝了恩。
“王爺先不忙,娘娘還有話讓老奴帶給您呢。”陶嬤嬤也不賣關子,把皇後說的那些話,悉數告訴了沈沛。
若說收到這金鎖,沈沛是疑惑的,聽到這話之後,他就直接愣了。
他的確有猜測過,母後會看在悅悅的份上,態度軟化,可他卻沒想到,母後居然就這麼……
答應了?
居然這麼簡單嗎?
沈沛看了看悅悅,隻覺得自己的膝蓋隱隱作痛,早知道那麼簡單,他直接把悅悅帶過去不就好了?
何苦還要勉強自己跪?
雖然膝蓋上的傷已經好了,但是沈沛永遠沒法忘記到底有多疼,可這般心思到底也隻能隱藏住,沈沛看向四喜,四喜麻溜的把賞銀奉上。
沈沛微微頷首,“辛苦嬤嬤走這一趟。”
陶嬤嬤也不推辭,大大方方的接過,又給沈沛提了醒,“王爺,昨兒個姑娘送的那顆珠子,娘娘很是喜歡,今日專程宣了內務府的過去打造首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