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那青菜直到最後都沒有擇完,可秦王殿下還是覺得,自己非常的厲害。
蘇穆和尹涵月非常有眼力見,站起身來謝恩。
沈沛滿意極了,輕描淡寫的點頭,“都是自家人,不講究這些。”
禮數的確是不講究的,可他們的感謝,秦王殿下還是想要的。
一頓飯吃的興高采烈,又是慶祝,又是踐行,高興和傷感的事情都太多太多,蘇穆到最後更是拍開了酒壇子,說要敬若冉一杯酒,說當年要不是若冉,他們夫妻二人也不能活著見到若晨。
若冉立馬站了起來,“蘇元帥嚴重了,當年我也是有私心的,多虧了小晨,我才能堅持下來。”
他們姐弟二人相依為命,風風雨雨走了那麼多年,血緣關係早已經不算什麼。
“若冉姑娘說的哪裏話,那年那樣的情況,自己想要活下來都十分的困難,何況是養育另一個孩子……”蘇穆說著說著就紅了眼眶,“這些話就不多說了,老夫敬你一杯。”
聽蘇穆這般說,也沒有再推辭什麼,喝了一杯酒,依舊表明自己的立場,“無論小晨姓什麼,他永遠都是我阿弟。”
蘇穆鄭重的點了點頭。
因為明日還要趕路,所以幾個人都很克製,若冉讓若晨陪蘇元帥回府,晚上就不要過來了,臨別在即,他們也一定有很多的話想要說。
因為,她自己也有很多的話要說。
等到若冉把一切都收拾妥當後,悅悅都已經被沈沛給哄睡著了,沈沛正坐在繡架前看若冉的刺繡,那副
畫已經完成了,卻還沒有從架子上拆下來。
沈沛就著柔和的燭光,看著這一副刺繡,是他和悅悅,看起來很溫馨,很和睦,隻不過沈沛還是覺得少了點什麼,他見若冉走進屋,有些不滿的問道,“為何不讓若晨畫上你?”
“你瞧,這裏空了一大塊。”沈沛用手比劃著,並不開心。
“王爺,這裏是留白,不是當年您教我的嗎?”若冉無奈的開口,“至於原因,您不是已經問過了嗎?”
沈沛當年心血來潮的想要教若冉畫畫,教的非常用心,隻可惜若冉在畫畫這件事情上,當真是毫無天賦可言。
還曾被沈沛諷刺,不如抓一隻貓兒來踩踩。
沈沛也不去糾結那副畫,反而拉著若冉的手輕輕的晃動,“你不開心?”
若冉搖了搖頭,“沒有不開心,隻是覺得有一些突然……沒有想到,您真的要出征了。”
“本王是西北軍的將領,要去領兵打仗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隻不過是今年北狄安分守己了,往年的時候,大大小小的戰役層出不窮,本王哪有這般清閑的時候。”沈沛滿不在乎的開口,雖然他沒有正式的軍銜。
可西北軍不在乎,他自己也不在乎。
軍餉照樣也有,他也不缺錢,就這麼稀裏糊塗的過吧。
若冉聽到沈沛這麼說,心中的茫然更甚了,她垂下眼眸,“我隻是覺得……有一些……難以置信。”
“沒有想到……”
沒有想到,沈沛真的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任性的王爺了,沒有想到沈沛這三年,到底是怎麼過得。
“沒有想到什麼?難不成你覺得本王在打海盜是鬧著玩的?”沈沛的臉色有些不大好看。
若冉當然不覺得沈沛是鬧著玩的,就因為當時的情況太慘烈,所以若冉才會擔心,“我……我隻是……”
“你擔心?”沈沛試探的問道,“你擔心,會和在南海一樣,本王要同你告別?”
若冉雖然不想承認,卻是真的有這樣的擔心。
沈沛安慰似的把她抱在懷裏,輕聲的哄著她,“好了好了,別擔心,當時在西南,情況就不一樣,本王不擅長海戰,也不知道侯海宏是這樣的情況……所以才會和你說那些,如今不過是去南燕平叛,這根本就不是一個性質的事兒。”
若冉也不知是不是被沈沛給說服了,輕輕的點了點頭,“那您……什麼時候回來?”
出發的日子定了明日一早,她也沒有再問一次的必要。
“本王也不清楚,得看戰爭什
麼時候結束。”沈沛不敢托大,若他沒有上過戰場,估摸著會說出什麼豪言壯語,可正是因為經曆過,才知道從前的自己到底有多麼的無知,也明白了自己並不是無所不能的。
“若是結束得早,本王就早些回來。”沈沛溫柔的看向她,“我也想早些回來,想和阿冉一起過除夕,也想早些娶你。”
若冉隻覺得眼睛紅紅的,她亦想起了沈沛請求蒼玄帝的承諾,隻覺得眼眶周圍更熱了,她猜測的沒有錯。
這件事,就是沈沛的順勢而為。
“您不是說,要徐徐圖之嗎?”
“徐徐圖之那是因為沒有法子,若有更好的法子,誰想和他們徐徐圖之?”沈沛半點也不覺自己這般著急有什麼不對的。
他摟著若冉,卻開始想起了別的事情來,獻寶似的拿出一顆珍珠來,“你瞧這個。”
“珍珠?”
“你猜猜這珠子是哪兒來的?”沈沛開始和若冉賣關子,後者非常給麵子的搖了搖頭。
“猜不出來呢。”
“悅悅給我的,那天她跑出去,就是去撿這個珠子……她把這個珠子給我,讓我送給你。”沈沛想起這件事情的時候就有些想笑,這顆珠子很大很圓,比沈沛找來的那顆雖然小一些,卻依舊漂亮。
“您把這個拿出來,是要做什麼?”若冉疑惑的開口,“既然是悅悅給您的,您收好就是了。”
“你我二人大婚的時候,鳳冠和禮帽上,不是要鑲嵌珠子嗎?用這個可好?”沈沛說的另一顆珠子,就是他送給若冉的那一顆。
那一顆,她誆騙沈沛去找的珍珠。
非常的有紀念意義。
“好。”若冉一口答應下來。
“還有婚服。”沈沛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的確是不喜歡紅色的衣服,倘若是婚服的話,倒也不會那麼介意。
“婚服怎麼了?”
“本王聽人說,若是新娘親自繡的婚服,便能保佑婚姻美滿,你可曾聽說過?”沈沛若有所思的問道。
若冉點了點頭,“確有其事。”
沈沛看著若冉,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卻又實在是按奈不住,欲言又止的看向若冉,總覺得自己的要求有些過分…但他非常的……心動。
沈沛這番舉動,看的若冉莫名其妙的,“您這是怎麼了?是有話要同我說嗎?”
“阿冉……婚服能不能,你自己做?”沈沛有些羞赧,“本王不是把你當繡娘的意思……”
隻是這寓意實在美好,沈沛也不能免俗。
若冉倒是極其願意給自己和沈沛做婚服的,隻不過這事兒是她能說了算的嗎?
“王爺……您難道忘記了嗎?您是親王,您的衣服和飾物,都是有品階的,便是婚服,也是會由宮中專人來做的,我可能插不了手。”若冉其實也覺得有些遺憾。
她也想親自給自己繡嫁衣。
“這好辦,本王著人去說一聲就成。”沈沛見若冉不反對,也沒了那麼多擔心,“本王把令牌留給你……到時候讓尚衣局的把衣料和繡線送過來……”
沈沛說到令牌的時候,聲音猛然一頓,電光火石之間,他想起了非常熟悉的一幕,同樣的夜,同樣的場景,把他的思緒拉回了三年前,他掏令牌的動作都頓住了。
沈沛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若冉,“這一次,你不會再走了吧?”
若冉:“…………”
沈沛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了嗎?
“要不,這令牌,本王還是不留給你了?”沈沛隻要一想起三年前若冉就是拿著他給的令牌走的幹脆利落,就覺得心裏頭堵得慌。
若冉哭笑不得,“這令牌,我這兒還有一塊。”
沈沛:“……還給本王。”
他沉默了一會兒,隻覺得這不是一個好現象,“那是本王的東西,還回來。”
若冉趴在沈沛的肩膀上笑得不行,“您不要擔心,我不會走的。”
可沈沛還是不放心,“你以為我會相信嗎?”
若冉也知自己沒有什麼信用可言,隻能想方設法的哄著沈沛,“我既已經答應跟您回來,定然是不會走的。”
“你從前也答應要和我永遠在一起的。”沈沛開始翻舊賬,“就在本王去東海的前一夜,你還跟我有說有笑的。”
若冉隻覺得這些事兒是過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