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凡閉上了眼睛，緩緩的點了點頭。
長痛不如短痛的道理，誰都懂，但白非隻能祈禱這痛再長一些，因為每長一分希望就多一分。
一夜的時間是漫長的，對於小凡來說是不可思議的，白非也是這麼認為。
然而對於一條龍來說還是太過短暫，此刻的小凡下肢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長滿紫色鱗片的蛇身。
上半身卻仍大致是人身的樣子，麵部依稀還能看出小凡的輪廓，但無論是朝天翻出鼻孔還是那瞪之欲出龍睛，還是翻唇而出的獠牙，都隻能用猙獰來形容。
屋內的大娘的哀嚎，歇斯底裏卻又有氣無力。
唯有白非還在近處注視著它，他的弟弟，一條豬婆龍。
騰龍失敗了。
豬婆龍是一種異龍，多是人族騰龍失敗後變成的，沒有人清楚具體的原因，但以這種異龍的身形推測的話，上半身大抵還是人形，或許是血脈的覺醒度不夠轉化成龍身，或許是心神沒能下潛到血脈深處找到自己的身形。
但白非想或許那隻是身為人的執念吧。
“是時候該騰飛了”白非忽然平靜的說道。
他的語氣有些冰冷。
那紫色的身影轉過他巨大的頭顱看了一眼屋子，白非知道它的意思便轉身鑽進屋裏。再出來的時候大伯大娘在白非的攙扶下從屋內走了出來。
不隻是大娘幾次都難以挪動腳步，連一向健碩的大伯也多次撞到門邊。
一家人平時快走幾步的路，跌跌撞撞走了好一會。好容易來到小凡的近前，大娘幾次開口卻說不出話來，便是作為一個鄉下婦人，她也是知道的，騰龍失敗的後果隻有兩種，死，或者化妖。
即便是豬婆龍這種身為人類供奉守護的異龍也是很難和普通百姓生活在一起的。
這一刻恐怕就是她和她的兒子最後在一起的時候了。
輕輕的撫摸著它的鱗片，輕輕的拍打它的身體，就像它剛出生不久的時候那樣，大娘嘴裏哼起了聽不清的曲調，成行的淚水順著那隱隱閃著寶光的鱗片滑下……
那龐大的身影低下想再碰觸母親，但是這時才發現那鋒銳如刀的指爪恐怕會傷到她吧。它想哀鳴，卻怕自己的咆哮聲，會驚嚇到他們。
大伯不知何時拿出了他的老煙袋，不過此刻早已經沒了煙火，他仍是深深的吸了兩口，然後一把拉過大娘，狠狠的衝著小凡揮了揮煙袋用力喊道“走吧！到你朝思暮想的大荒去吧，給老子好好的活著！”說罷低下了頭，將大娘用力攬在懷裏再不抬頭。
白非與小凡那巨大的眸子對視了一眼低聲說道：
“走吧，哥哥送你一程，日後我們大荒見！”
那高大的身形微微頷首，然後抬起高傲的頭顱，周身縈繞著電光，騰身而起！
白非搶在它身前長劍在手，然後向著天空一劍斬出！
然後那墨雲深處，一道雷霆驟然衝下劈碎了劍光，卻被巨龍撞碎！原本遍布於小鎮上方的黑雲仿佛也被這一撞撞破，然後漫天的星光和一縷朝霞照落下來。
紫色的巨龍繞著小鎮上空三周之後，義無反顧的向著西方飛去，悠遊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