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兒村街道上家家戶戶都要辦喪事,街坊鄰居也互相幫忙,跟上墳添土是一樣的規矩,祖祖輩輩傳下來的,不用講什麼道理。
今天村中的首富劉老爺駕鶴西去,老劉家在村裏擺宴,這戶人家口碑一般,但是財力雄厚,在村裏最大的酒樓,請全村人吃席。光是酒樓內的酒桌就擺了數十桌,每桌要上百兩白銀,外麵還有流水的散席。村裏人幾乎都來了,隻要隨便隨一點份子,無論是一粒碎銀子,還是一枚銅錢,都能上桌吃飯。
酒桌上,全都是村裏的熟悉麵孔,大多數是從狐兒鎮留下來的老太太,坐在首席。酒樓外的散席上,有兩個陌生麵孔,為首一人還算熟悉。就是披頭散發的趙真容,正在自己破舊的衣服裏找銅錢,身後跟著一個身著素潔青衫的老人,氣度頗為不凡。
趙真容在衣服裏摸索了半天,摸出一顆來,對旁邊收受禮錢的劉府下人微笑問道:“我這隻有一枚銅錢,能不能通融一下,讓我這遠房親戚也入席?”
“遠房親戚?你稍等片刻。”
兩個下人對視一眼,現在的狐兒村老人可不多見,更何況這個老人看起來並不簡單,兩個劉家的下人都是見過世麵的,平日裏劉府進進出出的達官顯貴什麼模樣,早已都印在了他們腦子裏,看著老人有些拿不住主意,便進屋去稟報。
不多時,從酒樓出來一位中年男子,擔任劉府的現管家,在劉府待的時間可不比任何人短,上任管家丁莊不死,他就永遠沒有翻身之日,所以做事極為用心,席間對誰都和和氣氣的,笑臉相迎。這時聽說來了一位外鄉老人,長相頗為不凡,便親自出門查看。
出門一看到老人的樣貌,管家猜的就八九不離十,看樣子,混的不差,像是讀書人出身,而且看著好像帶著官氣,管家自然眼光毒辣,應該沒有看錯,可能就是京城的人物,那裏的官員都這樣,霸氣側漏。
趙真容以讀書人的身份,拱手深施一禮,管家以相同方式還禮,低聲說道:“以趙先生您的身份,入席絕對是夠的,隻是不知您這位親戚是?”
趙真容點頭說道:“這是我在京城的遠房親戚,來投奔我一起做點生意,我正想把他推薦給劉老爺一起發財,卻沒想到老爺駕鶴西去,真是造化弄人啊……”
管家一扯嘴角,覺得趙真容說謊的手段還是差些,身上就一個銅板,哪有人願意跟你一起做生意。
但如果老人真是京城來的人,那就說的通了,早年間管家見過京城裏大人物的氣象,與老人不能說是相像,簡直一模一樣。
這種人物,管家自認高攀不上,也絕不會故意得罪。
既然趙真容不說真話,管家編瞎話也是一絕,點了點頭,低聲說道:“來者是客,我家老爺早年便是極為仰慕趙先生的學識為人,早就想請趙先生來家中長談,奈何先生太過潔身自好,我家老爺又突遭不幸,太過可惜。今日不論如何也要請先生進酒樓入上座,也算了解了我家老爺的遺願。”
“啊這……”
趙真容扭頭看了老人一眼,兩人原本隻想在酒樓外的散席占個座位,等趙廣銀那個跑的比兔子還快的窮小子現身,沒想著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