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仲德這幾天也沒閑著,打聽了一下張財主,張財主的曾祖是個挑擔子的貨郎,辛苦一生,到了他祖父手裏,開了個小鋪子,他父親繼續努力,小鋪子變大鋪子,他小時候,家裏還並不富裕,還是十來年前,開了一間酒店,因廚子給力,以滋味鮮美價格合理聞名,這才爆發起來,家裏雇了傭人,穿戴也大變換,絲羅綢緞,戴金佩玉,成了西張鎮數著的富戶。
張財主三十歲前,還隻是小康的日子,每天一睜眼便是努力掙錢,因此,看不慣那些躺著吃祖宗的紈絝子弟,最欣賞奮鬥不息的有為之士。
杜仲德雖然挺窮,穿粗布,住茅屋,可他一家人身上,全都散發著積極向上的氣息,這便入了張財主的眼。
張財主力邀杜仲德:“賢父子一起去吧,你教授犬子讀書,沒道理令郎還有付學費在鄉學讀書,反正一個也是教,兩個也是教。”
杜仲德不答應。
張財主拍拍腦門:“哦,對了,我有一小女,和令愛一樣大小,不如你把兩個孩子都帶上,把我女兒也教了,反正,女孩子還小,也不用避什麼嫌。”
杜仲德還是沒有答應,張財主似是料到了這樣的答案,也不沮喪,蹭了一頓飯,然後帶著兒子,恭恭敬敬迎了杜仲德去他家。
天氣越來越冷,豐娘在屋裏幹活,手常常凍僵,沒辦法,隻好生了火炕,反正丈夫也不在家,她幹脆把林大娘也叫了來,晚上兩個女人,兩個孩子,睡一條大炕。
老杜大院那邊,在丁氏的督促下,徐氏和黃氏終於繡出門簾來了,這天丁氏拿著來交活:“喏,你給一吊錢吧。”
豐娘在婆婆麵前,禮儀周到,她接過包袱,放到炕上,打開了門簾。
“你這是什麼意思?”丁氏沒想到豐娘會這麼認真。
“這不是自己用的,若是不好,顧客不接受怎麼辦?”林大娘替豐娘解釋。
丁氏瞪了林大娘一眼:“哼,驢槽伸出個馬嘴來,你是誰?”
林大娘氣得臉色通紅,站在一邊不說話了。
豐娘把兩個門簾都看過了,收了一個,退回一個:“這個不行,針腳太粗。”
“啥?你敢!”丁氏差點跳起來。
豐娘耐心解釋:“婆婆,你自己看看,這活兒實在沒法接受,不然,我請慶豐嫂鑒定一下,如何?”
慶豐嫂就是胡秦氏,丁氏如何肯答應?
“這不是媳婦自己用的,再不好,也會將就,這是要賣出去的,沒有顧客肯要的,這個真不行。”豐娘語氣雖然和緩,但態度非常堅定。
“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丁氏一伸手,“一吊錢,少一個子兒也不行!”
豐娘不說話,但不肯給錢,兩人僵持著,胡秦氏忽然來了,還沒進門,便笑吟吟地和豐娘打招呼:“杜二嫂,我收了兩個門簾,給你送來了。”
“快請進!”
豐娘的聲音都帶著輕鬆,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呢。
豐娘把胡秦氏拿來的兩個門簾打開檢查了一遍,然後收了起來:“這兩個活兒都做得極好,一等品。”豐娘說著,從炕頭的小木匣子裏,取出九百錢,給了胡秦氏。
胡秦氏笑吟吟地說道:“這是我娘家兩個笨貨做的,不是一等品,看我不剝了她們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