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家裏,林大娘已經在廚房忙碌起來,也不知是煙熏的,還是心情激動,她不停地用衣袖擦眼睛。
第二天,杜家莊各房都有人來,七大爺已經告訴大家,杜仲德是被杜叔貴誣陷的,大家嘴上狠罵杜叔貴,心裏無不僥幸和三房脫開了關係。
剛送走本家人,到裏正的兒媳婦胡秦氏帶著幾個繡門簾的婦女過來,有人提著一碗豇豆,有人拿了幾個南瓜,看望豐娘。
胡秦氏還好,胡王氏卻好奇心大,看豐娘情緒穩定,忍不住問:“聽說是杜叔貴誣陷的杜仲德,怎麼說也是兄弟啊,咋鬧到這份上?”
燕然知道搶著替娘回答:“嬸嬸,大娘,我爹爹和他不是親的。”
“到底怎麼回事?”所有的人都大吃一驚,當年胡家搬遷過來,杜仲德已經兩歲多了,這個內情,便沒人知道。
“我相公是四房出的,那邊大院,也是公公買的,他去世時把相公托付給了三堂伯,也把家產都給了他,沒想到,這一家拿了我公公的家產,還對我們一家十分刻薄,現在出了事兒,還想拿我這邊的家產補賠,這才誣陷相公,說說是贓款都給了我們。”
原來是這樣的?當著豐娘的麵兒,幾個胡家莊的婦女都忍不住議論開了:“原來真不是親生的,難怪總欺負你們。”
胡王氏和丁氏不睦,又是個快嘴,有她宣傳,全村人都知道了杜仲德不是丁氏的兒子,胡家莊的人,沒有不罵老院子那一家的,丁氏這時候還在監獄裏,噴嚏連連,讓同牢房的幾個女囚把她打了一頓。
豐娘把話說開,也是為了今後能徹底擺脫那邊,省得丁氏動不動擺長輩的譜兒。
端午節在即,七大爺傳話過來,張建成收了不少定金,讓這邊趕緊送粽子過去。
杜仲德見妻子忙碌,也放下書來幫忙,負責采購搬運砍柴燒火,豐娘又請了胡秦氏和胡王氏等幾個婦女包粽子,兩口大鍋不停地煮,七大爺趕著驢車負責送貨,三天共做了七千多個,粽子送到縣城,幾天後七大爺拿了十幾吊錢回來。
杜仲德哪裏肯接:“七叔,張大叔為了我一家,忙前忙後的,這錢,不是說好給他嗎?算是我們的謝禮。”
“嗬嗬,他不要啊,你們不知道,他在路上遇到賈大爺的那個長隨,和人家搭訕,那個長隨很給麵子,站下和他說了幾句話,還應邀跟他喝了一頓酒,這都是沾了你們的光兒呢。”
“那,能怎樣?”
“怎樣?”七大爺笑,“縣衙的人聽說了,對他都特別客氣,他現在啊,不知道多風光,請他幫忙的人都排隊呢,嘿嘿,這都多虧看你們。”
“賈大爺的麵子這麼大?”燕然奇怪,“賈大爺又不是左山縣的人。”
“不管他是哪裏人,官府都給麵子吧?建成混的就是這塊。”七大爺對杜仲德擺擺手:“咱不吃那一碗飯,自然不懂那裏的竅門,反正,他不止不接錢,還說要好好謝你們呢。”
這幾天,油炸蠶蛹也賣了不少,桑葚醬做的點心銷路也不錯,再加上賣雞蛋的收入,王力剛還殺了一頭豬,豐娘手頭,又寬裕起來,她收拾了十幾吊錢,讓丈夫送到杜家莊,還給杜十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