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這天悄悄來找豐娘,燕然還在午睡,豐娘見她躺著一動不動,便沒有避開。崔氏小聲說起來:“杜嫂,那天晚上,真的有人在你屋外,放了一車鹽。”
豐娘本來坐在草墩子上,靠著炕沿,聞聽差點撲倒在地:“啊?衙役來怎麼沒搜到?”
“菊兒他爹夜裏聽到聲音,怕是狼來叼了小豬,起來查看時發現了,他說,那人影好像就是杜伯儉和他家老四。”
“啊?”豐娘後怕不已,“我親戚在縣衙裏打聽,也說是有人看著鹽車上了山坡,原來是真的啊?那兩個黑心肝的,肯定發現後麵有人跟了,便想要嫁禍給我們。”
“大概是吧,菊兒他爹看人走了,想把你叫起來商量,又怕惹麻煩,最後,連車帶鹽,給搬到了山坡裏藏了起來。”
“說是好幾百斤的。”
“是哩,他搬了三趟呢。本來我第二天要告訴你,衙役就到了,嚇得我這麼長時間都不敢說。”
“給你添麻煩了。”
“哪呀,隻要你一家好好的就成。”
燕然聽到這麼質樸的言語,心裏感動不已。
崔氏繼續道:“現在事情過去了兩個多月,咱們這裏也沒生人晃悠,我才敢給你說一聲,下來該怎麼辦?那麼多的鹽,連陰雨下起來,都白搭了。”
“在哪裏呢?”
“從這裏往上走,草木林子最密的地方,上麵蓋了油布和草苫子。”幾乎沒人走的地方草木才密集。
“啊?王大哥可真有勁兒,換成別人,無論如何也搬不了那麼遠。”
那些官差當然不知道王力剛力大如牛,以常人的力氣考慮問題,當然搜不著了。
燕然暗叫一聲僥幸,若是給找出來,可真的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豐娘,你說接下來該怎麼辦啊?那鹽的確是私鹽,含硝太多,吃著又苦又澀的。”崔氏苦著臉,“吃又吃不了,賣又賣不掉,扔了怪可惜的。”
豐娘也很發愁,崔氏見她沒有辦法,皺著眉頭站起來:“這鹽我可還給你了,怎麼辦你看著吧,若是想要挖坑埋了,給說一聲就是,菊兒他爹就是有一把力氣。”
送走崔氏,豐娘回來,坐在炕沿歎了口氣。
聽到崔氏的腳步遠了,燕然這才爬起來:“娘,我有辦法除去那些硝。”
她隻穿了個肚兜,半個脊背都露了出來,豐娘急忙把她塞進被窩:“快躺好。”
“娘,咱明德府以前有曬鹽的,隻是沒有朝廷鹽票,才成了私鹽,我聽說過,夏天曬鹽,冬天收硝,咱們沒有大池子,隻需要把鹽放到鍋裏,加水燒熱,隻要不放太多,沉澱不化的就是鹽,用布過濾了,晾涼後沉下的就是硝,再濾出去,水裏放鹽燒熱,濾出好的,然後放涼去硝,來來回回,不就可以了?”
豐娘見燕然說得真的一樣,半疑半信:“聽誰說的?”
“大磨盤那兒聽說的,不信,你問問王大叔去,他不是還跟著人,偷偷曬了幾天鹽嗎?”
王家剛逃荒過來,王力剛不明就裏,跟著人曬過私鹽,後來覺察不對,再也不敢去了。
這是揭人瘡疤呢,豐娘連忙製止燕然:“可別亂說,這話也能問的?”隨即她又自言自語,“你王大叔肯定不知道,不然,王嬸還用發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