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兒，該醒醒了，不是說今天要早起去放風箏嗎？”
那是一個清晨，還在睡覺的自己被母親熟練地叫起，隻是依舊睡意朦朧，睜不開眼，隻記得母親把自己抱到不遠處的妝台上，麵對著上麵的小小銅鏡給自己梳理頭發，綁好發帶。
門外的風鈴依舊在隨著微風響動，發出好聽的聲響。
聽母親說，那是一個叫太素的女人跟父親一起掛上的。
那時的自己並不羨慕，倒是很羨慕母親耳側戴著的兩隻鈴蘭耳飾，好看、精致、渾然天成，每走一步都會發出好聽的脆響，更關鍵的是這對耳飾總被母親放在自己夠不著的地方，說什麼也不讓自己碰。
聽舅舅說，母親還不是母親，而是一個少女時，耳邊還未有環痕。
“柔兒，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那時的母親看著自己精心打扮的女兒望著自己出神，隻是微彎著身子，和聲問道。
“阿娘，你耳邊的環痕是什麼時候有的？”
自己這麼問道，那對星眸滿是好奇。
“什麼時候有的嗎……”
母親眼神帶著些許柔和，隻是陷入了短暫的回憶。
“應該是嫁給你爹的前一天晚上吧，畢竟誰不想嫁給心愛之人的那天更美一點呢，你娘再怎麼說也是你爹明媒正娶娶過門的媳婦，三書六禮，四聘五金可是樣樣不少，你爹他娶我都這麼鄭重，你娘我等了這麼久，這輩子又是非你爹不嫁，不認真對待，以後回想起來覺得遺憾怎麼辦，自然是要好看一點才行。”
淺淺的笑容，滿是明媚，掛著幾分幸福。
“那阿娘可有什麼遺憾呢？”
看著那樣的娘親，那時的自己這麼問道。
“柔兒認為能為一個不勝酒力的妻子在鬧洞房時特意換一盞茶水作為交杯酒的丈夫，你娘我還能有什麼遺憾？”
女子笑著，攬住了懷中的自己，幸福的笑著。
“那爹呢？他有什麼遺憾嗎？”
年幼的自己這麼問道，問了一個在如今自己看來有點愚蠢的問題。
本以為是再尋常不過的問題，然而她卻是感覺到娘親氣血在那一瞬的凝滯。
“你爹他……估計是忘了自己有什麼遺憾了吧。”
那時的娘親收斂了臉上原本笑容的幸福，但依舊笑著的她卻是極力克製自己流露出那抹不經意的落暮。
“真的？那阿爹記性可真差呢。”
年少的不經事，說出的話語仿若刀劍一般，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童言無忌吧。
“出門吧，柔兒，你爹還在等我們一起吃飯呢。”
緩緩捋平自己衣服上的最後一道褶皺，那時的娘親語氣雖然溫柔，但瞳眸之中帶著一絲躲閃。
就這麼到了飯點。
許是看出了娘親的情緒有點不太對勁，那時身著山河白衣袍的父親看著不太動筷子的娘親，給她夾了幾筷子的菜後，隻是和聲問道：“怎麼了麼，你今早不太高興。”
“抱歉，隻是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卑鄙，不過沒事了，會好起來的。”
那時的母親隻是在那笑，笑的很是勉強。
“你現在的樣子可沒有一點沒事的樣子，笑的這麼難看，跟我欺負你還警告你不要告狀一樣。”
父親這麼說著，隻是笑著用腰間的敘世笛輕觸母親的頭。
“好了，是我不對，可以了吧。”
許是感覺自己這樣屬實有些過不去，那時的母親這才露出了別樣的態度，而那態度似乎是羞惱夾帶著幾分挫敗。
“知道麼，柔兒，你母親是個溫柔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