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園裏獨對的兩人。
女子著粉黃薄襖,秀發盤成雙髻,綴著潔白絨花,玉顏嬌美溫婉。
男子著藏藍長袍,身姿筆挺器宇軒昂,俊朗麵容清冷眉色。
明明是相互熟悉的容顏,熟悉至雋刻於心。
此刻四目相對,卻隱隱透出一股陌生來。
“我還沒恭喜你,”顧西棠抿唇,極力笑了笑,“祝賀你高中狀元。”
袁淮生凝著她,問,“高中狀元……你覺得,我該歡喜嗎?”
沉默。
高中狀元,自是大喜。
可是他們彼此,現在卻都說不出喜來。
“我到了上京之後,很快就寫了信回來,但是一直沒收到回音。”這次是袁淮生先打破沉默。
半年多未見。
離開前他曾暢想,再回來時,能正大光明將她擁入懷。
卻不曾想再見時,連說話就變得如此艱難。
他明明不曾做任何對不起她的事情,站在她麵前卻抱了滿心的負疚。
“信?”顧西芙皺眉,“我家並未收到過上京來信,隻有棠兒跟我大哥寄回來的家書,總共也就三封。”
四目相對,疑惑在兩人心頭泛開。
如果他寫了信,而她收到了。
那麼現在他們之間,還會變成這樣嗎?
顧西芙杏眸暗淡,深吸一口氣便要開口。
“這件事情我回頭詳查。”袁淮生搶先她一步,“至於退親,我絕不同意。”
“袁公子——”
“你我之間真要生分至此?”
“難道你我能當做……若無其事?”
袁淮生從顧宅落荒而逃。
顧西芙站在原地,很久未動。
聽到他還活著並且高中狀元的消息後,她是歡喜的。
及後,也五味雜陳。
她反反複複想過他們之間,有沒有可能回到原狀,可是傷害終究存在,不可能抹平。
所以今日大廳上,祖母跟娘親提出退親作罷,她選擇了默認。
這是她深思熟慮的結果。
他們之間的問題,不在於流傳他要另娶。
根本原因,還是家戶門庭,及長輩認同。
他已入仕途,有大好前景。
為官者重名聲孝道。
若他們二人成親,他勢必會夾在她跟他母親之間左右為難。
鬧到最後無人開心,何必三敗俱傷。
小花園垂花門後,顧西棠依著輪椅靠背,理直氣壯聽了一回牆角。
“九爺,你說成親是不是人自尋煩惱?”
聽得少女詢問,宴九沒有直接回答,反問道,“倘若遇上這等事的是你,你會如何?”
“我?”少女歪著腦袋,挑眉一笑,“我會讓袁家老婦看到我就怕得繞道走,拿孝道壓我可沒用。”
想騎在她頭頂撒野?這樣的人還沒出生。
“你不怕夫君左右為難?”
“左右都是為難,自然是為難別人。若是頂不住為難,成什麼親?”
宴九失笑,這確實是她的作風,“所以自尋煩惱一說,因人而異。比如你,什麼時候都不會讓自己煩惱。”
便聽少女又問,“那你呢?倘若你是袁淮生,你會如何?”
“我不是他,所以不做假設。”
顧西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