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爭奪靈台的最後時刻,穿越女遺漏的記憶碎片並不多,但足夠殷鳴玉了解一些她的性情和想法。
穿越女明玉生活在一個與這裏截然不同的世界,那裏沒有修士凡人之分,有高度完善的文明體係和社會規範,法律嚴明,秩序井然,哪怕隻是窺見一鱗半甲,也看得出來那是一個桃花源般的理想世界。
她怕疼,因為她從未受過什麼嚴重的傷,導致她穿越的那場車禍,發生得太快,她還沒感覺到痛苦,魂魄就已經落入手裏正捧著的那個叫做“手機”的小東西裏,進入了書中世界。
她不喜歡殷鳴玉古板又要強的性子,和旁人總是保持著三分距離,自以為清高,自以為堅強,可惜了這麼一副絕美的皮囊。
她不想把自己套在原主那無趣的枷鎖裏,所以模仿時也不大上心,總是露出馬腳,試探著身邊人的反應。
反正有係統幫她偽裝神魂,也不怕被人查驗。
而且她露出的馬腳都是合適而恰當的,她活潑開朗,古靈精怪,懂得示弱,懂得如何討人歡心,知道在什麼時候該“得寸進尺”,好拉進雙方的關係。
她時不時出其不意的舉動是能帶給人驚喜的,能打破他人對原主的既有印象,留下獨屬於她的痕跡。
就像在原有的畫板上,重新覆蓋上新的色彩,久而久之,誰又會在乎那濃墨重彩之下原來是什麼樣子呢。
從身邊人很快就接納了這個“與以往不太一樣”的她,就可以看出來,誰更加討喜。
作為上一世,曾被她覆蓋掉過一次的原主,殷鳴玉不得不承認,在討人喜歡上,自己確實差得遠了,否則也不至於落得最後魂飛魄散。
但是,若是刻意想要討人喜歡的話,何其簡單。不過就是收回真心,藏好自己的本性,帶上虛偽的麵具,投其所好罷了。
殷鳴玉隻是錯估了自己和赫連晦,和沈歸遲的關係。
她細細思索了一遍,突然笑出聲來,托明玉姑娘的福,她現在甚至用不著去討好他們,因為這位明玉已經兢兢業業地將他們都攻略成功了。
殷鳴玉隻需要讓他們確信,她就是他們心中之人,就可以坐享其成。畢竟不論是劍仙沈歸遲,還是妖君赫連晦,甚至是未來的魔尊,為了在心愛之人麵前獨占鼇頭,成為她唯一的道侶,抱得美人歸,都很是煞費苦心且大度。
“師、師姐,你要不再服用一粒清心丹吧?”留在這裏照看她的醫修小弟子正埋著頭,輕柔地給她手心裏指甲掐破的傷口塗藥,被耳邊不懷好意的輕笑聲嚇了一跳,緊張道,“賀長老說你需保持清心止念,不可胡思亂想。”
殷鳴玉對她笑了笑,“無礙,我現在心清著呢。”
她神識倦怠,睡了一覺,不知道是不是最後穿越女遺漏了些記憶碎片在她靈台的原因,殷鳴玉做了許多雜亂的夢。
她就像個旁觀者,看了一出又一出狗血倒灶的戲碼,簡直比人間戲台子上演得還要熱鬧。
結果睡一覺醒來,狗血戲碼就在現實中上演了。
殷鳴玉聽到外麵吵吵嚷嚷的說話聲,走到窗前往外一望,就看到布在院落上方的結界,照顧她的醫修小弟子叫流雲,正抱著玉舂坐在廊下,一邊抬頭張望,一邊搗藥。
聽到屋內的動靜,她提著裙擺站起來,叫道:“哎呀,師姐你醒了,你快來看看,咱們劍尊快要和妖君陛下打起來了。”
殷鳴玉挑了下眉,走過去往外張望,“怎麼回事?”
“我聽長老說,妖君陛下想將你帶回妖域,但是劍尊不讓。”流雲抬手指了一下庭院上方的結界,“他把院子整個封起來了。”
現下已是日暮時分,斜陽餘暉鍍在一層水膜似的屏障上,金燦燦的,讓結界外的人影看上去有些模糊。
沈歸遲一身白衣,背對著院落,禦劍淩空而立,赫連晦站在十丈遠外的樓閣頂上,與他隔空對峙,清玄宗主和賀長老夾在他們兩人中間,想來是在勸架。
殷鳴玉一出來,沈歸遲和赫連晦同時偏頭往下看了一眼。
赫連晦搖了搖手裏玉骨黑鱗的折扇,“沈真人,阿玉乃是孤的未婚妻子,孤將她接回家去好好養傷,實屬天經地義,敢問觸犯了貴宗的哪條門規?”
沈歸遲冷漠道:“出師之前,我清玄宗弟子,每年末休沐十五日,其餘時候都得在門內修煉,聽從師門安排。”
赫連晦氣得笑了,“真人要進秘境尋找魔種,肅清魔氣,根本沒空餘照顧阿玉,更談不上安排,再者,阿玉現在身受重傷,若是魔氣蔓延出來,到時又是一番動亂,再傷到她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