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師府的後庭院內的騷亂很快恢複如初,未曾驚動一人。前後門都是拜謁的賓客,刺客陳調的屍首隻好就地掩埋,而另一個刺客趙嵩則被張魯吩咐秘密押入天師府的監牢。
二爺張修的屍首被藏入天師府的冰窖,先放此處存放數日,等到張魯敕封典禮結束之後,再圖發喪。
張魯失去胞弟,卻一刻也來不及悲傷,走到前庭,對著往來賓客們笑臉相迎了一整日。
畢竟,張魯的臉,就是天師府的臉。
李鳴回到內府,小夢得正在獨自練劍。
“今天不用練劍了,小夢得。”李鳴招呼夢得停手。
“師父,怎麼了。”
李鳴道:“小夢得,等你長大,你還想行俠仗義嗎?”
小夢得就居住在內府,自然知道剛才父親張魯、二叔張修被人刺殺,看到後院的鮮血,小夢得嚇得驚聲驚叫,下人趕緊捂住小夢得的雙眼。
“師父,他們為什麼要殺我二叔?”小夢得的眼中已飽含淚水。
“因為你二叔殺了他們的朋友,所以他們來報仇。”
小夢得又怯怯地問:“我二叔……為什麼要殺他們?”
是啊,這又是為什麼?
天地寂靜無聲,隻剩北風悲鳴。
天師府送走賓客,已是深夜。時節已是深冬,人嘴裏呼出口熱氣在這鬼天氣裏似乎都能變成冰沫子徑直往下掉。
張魯心細,命人給李鳴送來了一件厚絨大氅與一隻大暖爐。
“多謝李兄白天救命之恩。”張魯躬身道:“若沒有李兄,公旗恐怕早已命喪賊手。”
“不必客氣。”李鳴道:“他們是誰?和天師府似有深仇大恨。”
張魯歎氣:“李兄也不是外人,公旗但說無妨,還不是我弟張修,擅自主張殺了前任太守蘇固,其賓客這才挑在今日魚龍混雜時上門尋仇。”
次日,張修秘密發喪,這場喪事天師府並未驚動多少人,連張魯之母也未從益州趕回天師府,僅有幾個執事長老參與了送殯。
張魯就任漢中太守。
這座漢中城,除了沒了幾個人,似乎一切都沒有改變。
晚間,張魯在府中設宴,功曹閻圃、李鳴以及天師府平常的幾個中樞謀士皆在受邀之列。
宴席之上,張魯對眾人正式介紹了了李鳴,其身份亦是天師府親兵,未有一官半職,李鳴當然對此毫不在意,對眾人拱手還禮。
閻圃道:“聽太守大人說,李公子來自於蜀地?”
李鳴答道:“正是,我本是陽城侯劉焉虎字營的一名兵卒,奉命護送神醫華佗出蜀。”
“李兄何以小小兵卒自居?”張魯道:“昨日眾人皆見過李兄的身手,我等雖不是習武之人,卻也瞧得出可不亞於將軍。”
眾人皆附和稱是。
張魯舉起酒盅:“李兄如若不棄,公旗願奉李兄為天師府謀士,號為虎謀,執掌天師府內務。”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這大冬日的涼氣著實眾人肚裏一陣痙攣。
天師府的內務從前由閻圃執掌,師君就任漢中太守之後,擢閻圃為功曹,以後自然會是公務繁忙。
新的執掌人原以為會在幾個長老或是謀士中拔擢,誰料師君竟將天師府的內務重擔交由眼前這位寂寂無名的年輕人。
發生昨天那樣的事情,其實李鳴早就心生去意。他是一名軍人,出手救人是出於本能,可他不是張魯的私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