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雲壓頂,暴雨如注。
霹靂一聲震天響,哢嚓一下,朱大勇穿越了。
雨越下越大,朱大勇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定了定神,運起小春教他的傳音入密大法:“小春大師,大師,我到了……我到了……你聽見了嗎?”
四周漆黑一片,隱約是在山林之中,除了風聲雨聲,再無別音。
朱大勇有些急了,聲音顫抖:大師……大師……你能聽到嗎?能聽到嗎?
風更狂,雨更急。冷冷的冰雨在朱大勇的身體上胡亂的拍,暖暖的眼淚和冰雨混成一塊,終於爆發出一聲怒吼:
“小春!俺老朱被你給騙了!被你給騙了!!!”
朱大勇叫喊著,奔跑著,像白色的閃電,箭一般地穿過山林,腳步掠起泥濘的飛沫。
看吧,他飛舞著,像個精靈,──高傲的、雪白的暴風雨的精靈,——他在大笑,他又在號叫……他笑那些烏雲,他因為憤怒而號叫!
這個敏感的精靈,——他從雷聲的震怒裏,早就聽出了困乏,他深信,烏雲遮不住太陽,──是的,遮不住的!
但他不信也不行,實在太冷了。他有些支撐不住,已經開始失溫了。凍雨澆身加上急火攻心,山路濕滑,一個腳步踉蹌,倒在泥濘之中,隻覺得眼皮越來越沉,越來越重,突然一黑,昏了過去。
朱大勇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座茅屋裏,小屋不大,也沒什麼家具,石桌石幾,連床都是石頭堆砌而成。自己身上,不知什麼時候穿了衣裳,略微有些破舊,好在比較幹淨。
恍恍惚惚,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的聲音傳到耳邊:“你終於醒了!昨天我為你搭脈行針,發現並未有服食過五石散的跡像,既然身上不燥不熱,為什麼你要在雨夜行散呢?”
朱大勇循聲看去,屋裏不知何時進來一個年輕人,二十左右年紀,身材高挑,和自己不相上下,目光如炬,眉宇之間,頗有仙風,一看就不是凡夫俗子。心裏明白這是救命恩人。
“恩公在上,請受我一拜!”掙紮著要下床行禮。
年輕人輕輕把他按住,扶著他半坐石床:“你元氣未複,不必多禮!昏迷了一天一夜,肯定餓了。先吃些東西吧。”拿過一個布袋和一隻小小的瓦罐,打開遞到朱大勇手裏。朱大勇眼睛立刻直了,竟然是幾張烙饃,一罐鹽豆。
這兩樣食物不值多少錢,來頭卻是非同小可。烙饃是彭城獨有,楚漢相爭時,彭城百姓為犒勞漢軍而發明,原汁原味地流傳了兩千多年。
漢軍有烙饃,楚軍就慘了點,糧草不繼,士兵煮熟了黃豆加點兒鹽拌拌當飯吃,有時黃豆剛煮好,還沒來得及吃,漢軍提著大刀就砍過來了。隻好把煮過的豆子裝進蒲草包裏藏起來。一場大戰,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等再想起來,把蒲草包打開,發現豆子黏糊糊的能拉絲,還有一股子怪味,但是眼見沒米下鍋,也舍不得扔,狠狠心捏著鼻子一吃,味道還不錯,這就是現在日本納豆。納豆味道雖然不錯,黏糊糊的不好攜帶,楚兵就等出太陽的時候,把這些納豆加點兒香辛料曬幹了,就成了彭城特產——鹽豆。
正是家鄉口味,千年血脈相通,朱大勇吃的十分鮮甜。心裏一會兒謝謝劉邦,一會兒謝謝項羽。吃著吃著竟然吃哭了,心裏十分委屈:“子曰,誌者不飲盜泉之水,廉者不受嗟來之食。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呀,真正餓得頭暈眼花要出人命的時候,有誰能顧得上這些呢?”
這朱大勇也是餓得緊了,風卷殘雲吃了個幹淨,又咕咚咕咚喝了滿滿一瓢山泉水,頓覺精神百倍,撲身跪倒:“恩公貴姓大名。救命大恩,必定湧泉相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