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物慢慢延展開來,忽然發散開放,化作數十顆金星,變幻排列,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為肩,六八為足,以五居中。演成九宮之格,光芒愈盛,照徹銅雀台。
金光之中,漫天火球由大變小,紛紛集中一團,縮成一個金球,極速旋轉,突然一聲炸雷,金球驀然激射,正中章廣雷前胸。
章廣雷懸在半空,還在念動大流火咒,眼睜睜地看著金球擊來,毫無躲閃辦法,生生受了一記重擊,跌落高台,鮮血狂噴。
此時天穹之上,緩緩出現法天象地一個白袍老者,身材極為胖大,須眉皆白,長可及胸。頭頂金光錚亮,隻在頂門正中,留一縷黑發,梳成兩條細辮兒,左右中分。
眾人仰目觀看,疑為神仙。
雒玄芝慌忙拜倒,不住磕頭:“弟子雒玄芝,拜見師叔。”
章廣雷匍匐在地,兀自吐血不止:“師叔饒命!師叔饒命啊!”
那老者垂下眼皮,往地麵看了一看:“我道是誰呢?擾我清修,所為何事?”
雒玄芝道:“師叔,我大師兄章廣雷背叛師門,修煉邪功,為非作歹,無惡不作。弟子方才險遭毒手。還請師叔清理門戶,為世間除此禍害。弟子鬥膽,用洛書請動師叔元神,同樣罪該萬死。甘受懲罰。”
老者垂目,掐著手指算了半天:“恩,我已盡數了然!”忽然睜眼,聲若黃鍾大呂:
“天之道,其猶張弓歟?高者抑之,下者舉之;有餘者損之,不足者補之。法自然也!自然規律,就好比射箭,瞄準目的,高了就往下壓一壓,低了就往上抬一抬。不斷調節,乃成和諧。
天道如此,人性反之,一人得了天下,本應該順應天道,以自身之有餘補天下之不足。而人性之缺,往往不應天道,隨性而為,是所謂損不足以奉有餘。取索無度,故而天下大亂。
晉室無道,驕奢淫逸已至極點,使天下人均不足。天道平衡,必要損之。晉室將亡,天下不足者爭其所餘,必然生靈塗炭,石勒殺生吃人、章廣雷飲血,都是天道使然,殺一個石勒,還會出一個土勒,殺一個章廣雷,還會再出一個章廣雨。豈可妄加幹預。”
雒玄之道:“師叔所言,句句天機,弟子知道了。可是章廣雷同門相殘,您老人家不能不管吧。”
老者看了看章廣雷:“可有此事?”
章廣雷道:“師叔明鑒,上次在蘭陵,她喝了弟子二兩多的血,您看,弟子脖子上的傷還沒好呢。您老人家神通廣大,能算出來,弟子絕對不敢說謊。”
老者道:“行了,不要多說。以後你二人不準再鬥,能做到麼?”
雒玄芝、章廣雷哪敢不從,磕頭答應。
老者往人群中瞥了一眼,正看見朱大勇、潘冰兩個大帥哥,眼前一亮:“芝兒,你身後這兩個後生是誰?”
潘冰見雒玄芝、章廣雷口稱師叔,誠惶誠恐,心想天一閣師兄弟三人,老大呂江不在人世,老二公孫驍東被章廣雷氣死,這老者必是老三吳淮了。拉著朱大勇,磕頭拜道:“弟子潘冰、朱大勇拜見師叔祖!”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吳淮見天一閣後繼有人,還都長的那麼玉樹臨風。心裏十分高興觀察潘冰麵相,果然貴不可言。又看了看朱大勇,大感奇怪:“朱大勇,你的先天骨相,與眾不同。不應是此間人物。莫非是方外之人?”
朱大勇點頭道:“師叔祖說得不錯,我的確是從另外一個很遙遠的地方來的。隻不過很難給您老人家解釋清楚。”
吳淮嗬嗬笑道:“小子無禮,你能多遠處過來?萬劫無非一瞬,天涯不過咫尺。老夫見識,豈是你能度之?你可知日月星辰,都是圓的。腳下大地,也是圓球。月亮圍著大地轉,大地圍著太陽轉。除非你修煉到老夫這個地步,是不會明白的!”
朱大勇大吃一驚:“師叔祖還懂這個,莫非也是穿越來的?”
吳淮道:“上下四方曰宇,往來古今曰宙。宇宙之外還有宇宙,你小子不過從是你的宇宙來到這個宇宙罷了。”
朱大勇一聽,這是行家呀!連忙跪倒磕頭:“師叔祖既知緣由,必有送我回去之法,求師叔祖送我回去。這地方比弟子的家鄉差太遠了,弟子一天都不想呆。”
吳淮不置可否:“你是不是認識一個叫夏侯春的人?是不是他送你過來的?”
朱大勇道:“沒錯,他在我們那裏叫夏小春,是個和尚。”
吳淮道:“這就對了,夏侯春是我二師兄的第二個徒弟,他受西方佛教影響頗深。當年他用兩個螃蟹,一壺黃酒哄得老夫教了他神遊化虛之法。故而能夠穿行宇宙。不過我這神通,他隻學了一半,自以為能來去自如,結果自食其果。去了,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