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還在淅瀝瀝下著,好似一張天地帷幕,掩蓋著亭中二人的談話聲。
眼前的紅衣女子,雖然已經是三十來歲,卻依舊風姿綽約,尤其是她睿智而沉穩的眼神,令對麵而坐的絕塵,心中泛起點點漣漪。
紅衣女子輕聲笑道:“絕副主,你的眼睛裏,有光哦。”
絕塵聞言一怔,略顯尷尬的扯了扯嘴角,“是嗎,秦教主的心思,真是細膩。”
秦憐一手撐著下巴,一手隨意的撩動著棋子;“秦憐已經來泰山兩天了,你們絕宗主,至今未現,唉....”
絕塵見秦憐似乎心有怨意,便趕忙出聲道:“宗主沒有輕視秦教主的意思,反而是十分看重。”
秦憐不禁眉眼一挑,看向絕塵,“哦?絕副主,為何這麼認為呢?”
“天下皆知,徐州動向,關乎中原與泰山之間的平衡,宗主不得不慎重。”
秦憐思慮片刻,慢聲說道:“絕宗主如此不願打破平衡,看來傳言非虛...”
“哦?是何傳言。”
“傳言自從宗皇陵墓異動之後,絕宗主便誌不在爭霸中土,而是心念開仙門,問長生。”
絕塵不言置否,轉而說道:“得長生,與得天下,並不衝突吧。”
秦憐輕手扶額,像是恍然大悟,“嗬嗬,倒是秦憐短見了,原來絕宗主想要,是萬載千秋的霸業哦。”
絕塵頷首道:“許是如此吧”
秦憐起身,在小小的亭台內走了一圈,似在欣賞著漫天的冰雨,又像是在環伺著四周,“又不知,絕副主,對這萬載千秋的霸業,是否感興趣呢?”
絕塵聞言一怔,隨後笑了笑,“嗬,不感興趣。”
秦憐回旋轉身來到絕塵身旁,附耳輕聲道:“說謊”
看著絕塵明滅不定的臉色,秦憐一臉得意的笑了起來。
“哈哈...”
秦憐端起棋盒,將盒中棋子“嘩啦啦”一通全部倒在了棋盤之上...
一旁如雕像般呆立的丫鬟,瞬時間驚醒了過來,左顧右盼之下,卻發現一切如常...
一名泰山弟子沿著回廊,來到了亭中,“秦教主,宗主有請。”
秦憐伸出食指,隨意的攪動了幾下棋盤上堆成一團的棋子,悠然一歎,“人生,如棋。”
言罷,一揮衣袖,隨著傳訊的弟子離去了。
依舊坐在棋桌旁的絕塵,伸手執起一枚棋子,自語道:“非黑,既白麼。”
絕塵放下棋子,從袖口中掏出一張小小的信箋,握在手心,扶額沉吟,“嗬,黑與白又算什麼,還不是棋子...”
絕塵攤開手掌,看著信箋中的寥寥數字,“秦憐訪泰山,意在聯合。”思慮片刻,隨後雙掌相合,再度打開時,掌中信箋,已化為粉塵。
遠在中原的鏡瀾,此刻亦一處回廊站立,遙望著齊魯方向,低聲沉吟道:“居然不見報信,嗬,給人當義子的,都靠不住...”
遙遠的平行空間,一名手持方天畫戟,騎著嘶風赤兔馬的威猛男子,忽然打了噴嚏,“嗯?有人說話我壞話?”
此時獨孤雲一行來到中原宗,已經是第三天了,受到的待遇,與遠在泰山的秦憐,卻也相差不多。
除了第一天大張旗鼓的把一行人接入宗門,此後便是不聞不問,不接見,亦不傳話,隻吩咐下麵,好生招待。
獨孤雲多次想主動去找鏡瀾,卻都被林中阻止,表示耐心等待即可。
北方本就氣候寒冷,加之雨雪冰凍,讓獨孤雲這個南方女子,完全不敢外出,終日在房中炭爐旁邊枯坐。
正在執著鉗子擺弄炭火的獨孤雲,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黃色的身影,頓時驚呼道:“哎呀,她!”
這一聲驚呼,倒是把站在一旁的林中給嚇到了,“什麼她?”
獨孤雲放下鉗子起身來到院外,朝一名守衛弟子說道:“能幫我傳個話嗎?”
“請獨孤聖女吩咐”
“替我給你們家鏡如小姐傳話,就說獨孤雲來你們家做客啦。”
正當守衛弟子,不知要不要幫她傳話之時,鏡瀾卻出現在了院中,“去傳話吧,叫小姐到這來。”
守衛弟子見宗主發話,當下便疾步離開,前往鏡如處了。
鏡瀾行至獨孤雲近前,不禁流露出幾分驚訝之色,“獨孤聖女與小女相識?”
獨孤雲不禁會心一笑,欠身行禮道:“見過鏡宗主,有過幾麵之緣呢。”
鏡瀾此時亦回想起,自己的調皮女兒,前段時間私自外出了一個月,想必是那個時候,兩人相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