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完武,就該去宮學了。
天已放晴,積雪未消,遠近的屋瓦一片銀白。
趙德昭換上了一身紅色錦袍,騎上高頭大馬出了府邸。
東京城裏的居民們比天水郡王起得還早,已經出來做營生了。
打糕的,賣炊餅的,賣粥的,趕早市的,街麵一片熙熙攘攘。
一小隊護衛在前開路,趙德昭放慢速度,走馬穿街過市,蹄鐵有節奏地敲打在青石板路麵上,輕快悅耳。
商販店家,還有趕早市的東京百姓們,紛紛為天水郡王一行讓開通路,而後站在街邊觀看議論。
“嘖嘖,小郡王真俊!”
“王老二,你瞎啊,這是大郡王,小郡王那是武功郡王,才十四五歲。”
“你才瞎,我是說這位郎君英俊非凡,看上去就好年輕,不是說他年紀幼小。”
“你兩個說的不是廢話麼?天潢貴胄,皇家子弟,哪有不英俊的?”
“嘁!”眾人一起翻了個白眼,顯然對此這種沒營養的馬屁並不認同。
東京居民都是見過大世麵的,並非沒有見識的土包子。
就說當今聖上吧,坐龍庭前在殿前司做過多年的軍官,時常在東京城的酒肆進出,與人使槍較棒。
跟他老人家朝過麵的東京百姓著實不少,那黑塔體格跟英俊可沒半點相幹,也不知是怎麼就生出來如此俊俏的小郡王的?
一會兒後,趙德昭到了宮學。
宮學就設在皇宮西華門不遠的英粹殿,它並非是朝廷的正式機構,而是趙匡胤私設的小型皇家學堂,請了幾位博士名師,負責教授皇家子弟。
但皇家子弟就那麼幾個,便收了一些勳貴子弟伴學陪讀,這些人要麼就是國公侯爵的子弟,要麼就是皇帝的親眷外戚子弟,可以說集齊了東京城裏一小撮頂尖權貴子弟。
趙德昭好幾年前也上過一陣宮學,但卻隔三差五的曠課,後來甚至還在課堂上造反,拿硯台裏的墨水把學堂教授潑了一臉。趙匡胤一下氣之下,便不許他再進宮學,其實就是對這個兒子放棄治療了。
回想起此事,趙德昭就深深覺得,原來的那位主兒簡直就是一個十足的問題少年。
如今皇帝老爹特意下旨讓自己重返宮學,趙德昭自然明白老爹的用意,那就是在哪裏犯過錯,就得在哪裏補過上進,倘若故態複萌,仍然讀不進書,那就老實歇著吧!
因此,趙德昭非常重視這個機會。
剛進到學堂,便迎麵遇到宮學教授薛居正。
趙德昭馬上躬身行禮,恭恭敬敬道:“見過薛先生。”
薛居正因為猝不及防,被趙德昭突然的行禮動作驚嚇得身子後仰了一下。
他稍稍定神後,一臉嫌棄地道:“殿下到宮學作甚?”
“聖上特旨,命小王重返宮學。”
薛居正鼻孔向天冷哼了一聲,他是個有脾氣的,連“聖上特旨”的麵子都不怎麼給。
趙德昭神態不變,沉聲說道:“先生,我聽古人說:過而能改,善莫大焉。小王既已決心改過,努力向學,先生又何必拒之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