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臨時充當抄家隊隊長的錢牛兒便跑到跟前稟報:
“爺,下人們手腳粗笨,有些古董物件給碰翻弄砸了,還有宅子裏的幾個婢仆沒看管好,在那裏哭喊吵鬧,奴婢已經吩咐把人捆起塞上嘴了。這都是下人們辦事不力,等回去奴婢就狠狠責罰他們。”
趙德昭哈哈一笑,擺了擺手道:“讓他們做事仔細點兒就行,回去了爺有賞,責罰就不必了,畢竟是他們頭一回幹抄家的勾當嘛,那當然是經驗不足,手腳生疏,以後抄家抄得多了,自然就能幹得利索了。”
錢牛兒聽得噗嗤一下樂了,主子這是打算把抄家的勾當幹成長久的正業了?
劉樂賢正含著一口茶湯,他聞言也沒能忍住,但又生怕噴到趙德昭麵前造成失禮,隻得低頭噴到自己的衣襟上,嗆得連連咳嗽。
但沒等他止住咳嗽,便有把守在遲宅大門的一個郡王府護衛匆匆跑來稟報:
“王爺,有一撥開封府巡夜兵馬要進府查問,護衛們正在極力阻擋,但他們人多勢眾,恐怕是攔不住……”
護衛說話的神色語氣頗有些慌張,他知道今晚自家王爺親自帶隊抄家,並非屬於正經公事而是趁火打劫,肯定是經不起開封府查問的,而且由於開封府尹一直是晉王趙光義本人兼領,他轄下的人馬未必就肯買王爺的賬,指不定就會把事情鬧大。
“叔父啊叔父,你該不會是個多手多腳的章魚成精吧?怎麼到處都是你的觸手,哪哪都能碰到你的爪牙!你侄子我就想安安靜靜抄個家發點財而已,就辦這麼一點兒小事,都還得被你的手下人馬趕來礙手礙腳!”
趙德昭內心暗暗吐著槽,麵兒上卻顯得半點兒不在乎,板起臉斥責報訊的護衛:
“你慌個什麼?!有劉大官兒在此坐鎮,他是奉了聖上口諭,到此幹辦皇差,他開封府威風再大,還能大得過聖上嗎?”
劉樂賢哪裏還聽不懂趙德昭的意思,於是幹咳一聲站起聲,恭敬地向趙德昭道:“殿下忙於國事,擔負重任,豈能容得這些閑雜人等打擾?老奴實在氣憤不過,這就去為殿下打發了!”
趙德昭微笑頷首,心中卻不禁暗暗好笑,本王這會兒正在忙著抄家發財呢,這種事什麼時候也算得上“國事重任”了,不過你沒再耍滑頭往後縮,也算是沒有白敲打你一番。
劉太監去後,很快就聽到遲宅大門開啟,接著便響起劉太監那標誌性的公鴨嗓音:“咱家是新任內庫監押班,奉了聖上口諭,來此幹辦皇差,要你們這些閑雜人等查問個什麼?!”
然後,開封府巡夜兵馬的頭目似乎回了句話,但聲音壓得很低,不如劉樂賢的嗓音那麼高昂,趙德昭便沒能聽清。
接著就又聽到劉樂賢的尖嗓子叫嚷起來:
“什麼?!有附近居民攔住你的馬頭說,宅中有賊人明火執仗入內打劫?是誰如此大膽胡言!你帶他過來,看咱家不親手撕爛了他的狗嘴!”
“……隻因聽到宅子裏頭喧鬧,你就要進來看一眼再走?咱家正在幹辦的是皇差,涉及宮闈之私,那是什麼閑雜人等都能打探得的?你等長了幾顆狗頭,敢伸進門裏看一眼?!”
不出趙德昭的預料,劉樂賢這個擋箭王牌確實好使,他把“奉聖上口諭,幹辦皇差”的大帽子一亮出來,那些開封府巡夜官吏立馬氣焰頓消,不是閑雜人等也成閑雜人等了,隻能灰溜溜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