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山清晨,千山初醒,朝雲出岫,在青青蒼蒼中,乳白色的雲紗飄遊山腰,像仙娥在輕輕起舞。
一襲紫袍上頂晨霞,下踏朝露,一手蒼龍出海,一手鳳翥鵬翔,輕靈厚重並行,陽剛陰柔並濟,堪稱精妙絕倫。
青絲、袍擺迎晨風而微動,說不盡的瀟灑。
結束晨練,返回小築,不料早有客人臨門。
白衣少年坐於廖辰星書案之上,桌上擺滿了昨日廢棄的紙團,見師兄練功歸來,忙將一紙團鋪平,指點江山道:“狂草奔放,鳳舞龍翔。三筆形式,莫你獨創?”
廖辰星自然聽出師弟的反話,卻也不在意,越過這令自己頭疼的書法話題問道:“起這麼早?”
楊修瑾看了看二師兄那已被汗水浸濕的紫袍說道“你不更早?”
“進功如春蠶吐絲,退功如同流水即逝,學藝十年,丟藝三天,師弟你說是這個道理不是?”
“嘁。”看著在自己麵前賣弄文字的師兄,自然嗤之以鼻。
廖辰星走過前來,一邊嗬嗬笑,一邊將書案上自己的“敗筆”劃到地上,特意踢得遠遠地。
“師叔不是罰你禁足,這麼早就溜出來了?”
楊修瑾歎了口氣,打個哈欠說道:“於老頭親自來給我上的早課。”
“學了些什麼?”
“記不得了。”楊修瑾雙手撐住重似千斤的腦袋,眼皮不斷打架。
“那不白起這麼早了?”廖辰星做到書案之上,不知從哪抓了把花生,一粒一粒的往嘴裏扔著。
“入門引路需口授,功用無息法自修。早起有什麼用,該練功時多出勁練不就是了。嗯?給我點花生。”楊修瑾伸手便去奪廖辰星手中的零食。
廖辰星大方的將手中花生全部倒在師弟手中,然後不知從哪,又拿出一大罐花生,一把一把的往嘴裏送,還不忘斜著眼自豪的看楊修瑾。
“噎不死你。”楊修瑾看著師兄的無賴吃相,笑罵一聲。
“對了,這麼早逃出來,不怕被發現?”
“無妨,於老頭說我得準備聖元比武,罰我到後山練功,不用禁足了。”
廖辰星一聽,放下手中罐子,掰動手指算了算:“時間過得真快哩,還有十天,就又是聖元大典了。”
“是啊,還有不到十天,我父王和大哥就要來了。”
“怎麼?現在知道學藝不精,怕見父兄了?”廖辰星眼睛一亮,仔細看著楊修瑾。
“有何可怕,我父王又不是不知我的武藝。”楊修瑾倒也大方,似乎並不在意。
“哦?此話怎講,老王爺遠在數千裏之外,這幾年也沒來看過你,怎麼知道?”廖辰星雖然語氣毫不嚴肅,但是卻帶有試探的意味。
“不用說我武藝,恐怕連我下了幾次山,喝了幾次酒,我父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廖辰星搓了搓鼻子,並未接話,話中含義,房中二人心知肚明。
廖辰星從枕頭下麵拿出那個糾結猶豫了兩三次都未送出的碧綠玉瓶,十分隨意的丟到了書案之上。
楊修瑾搓了搓眼,將小玉瓶拿在手裏問道:“這是什麼玩意?”
“黿露。”廖辰星一邊轉著指上的翠戒,一邊走到書案之前。
“幹什麼用的?”楊修瑾一邊問著一邊打開了瓶塞。
“毒藥。”
楊修瑾本想湊上前去聞聞,聽到“毒藥”二字,直接蓋上了瓶塞。
“想讓我毒死誰?”楊修瑾斜眼看著二師兄,打趣問道。
“給你喝的。”廖辰星眉毛一挑,嘴間帶笑。
楊修瑾一笑:“什麼毒?能死的痛快點?”
廖辰星又摸了摸下巴,恨不得貼上一縷胡子,一臉壞笑,雙目之中卻又帶有幾分認真:“聖元大典前喝了它,咱們金羽山師兄弟,就能分聖元果吃了。”
“哦,這麼神奇?”楊修瑾低下頭,仔細打量著這瓶毒物。
“而你,則會喪功癱瘓三十天,之後便會恢複如初。”
“還有什麼副作用?”楊修瑾繼續追問。
“沒有了。”廖辰星此刻又開始抓著花生往嘴裏填。
“這他娘的也叫毒?”楊修瑾如同看著寶貝一樣仔細觀摩著小玉瓶。
“劇毒。”廖辰星嘴中花生嘎嘣作響,香脆無比。
“什麼意思?”楊修瑾微微皺眉,十分認真的看著二師兄問道。
“投機取巧作弊之途,豈不劇毒?”
楊修瑾看著手中玉瓶,又抬眼看了看素不著調的二師兄,搖頭一笑,一時間倒也不知說些什麼,隻是拔開瓶塞,輕輕一嗅,然後輕輕塞回瓶塞,將小瓶放在桌上,起身便走出小築。
廖辰星也斜眼看了看獨立在書案上的小玉瓶,未置一詞,一笑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