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鬧的古街,人來車往,儼然一幅熱鬧景象。
而在街邊一處不起眼的深巷轉角裏,一名男孩倚牆而坐,他看起來不過十一二歲,稚嫩的小臉上落了些灰塵,身上穿著帶著幾個窟窿的小褂,看起來很是可憐,唯有那明亮的大眼睛表達著他此刻的心情。
“終於能吃上一口熱乎的了。”
男孩的聲音略顯興奮,灰黑的小手捧著一個大白包子,還冒著熱氣,男孩不停地在兩隻手間擺弄著,顯然包子燙手得很。
耐不住肚子的抗議,男孩猛地一口咬在了包子上,接著便抬起頭快速地哈著熱氣。可即便這口包子再燙嘴,男孩都沒有將之吐出,直到口中的溫度到達能夠忍受的程度。
美美地吞下肚,男孩忍不住發出一聲幸福的低吟。
微微低下頭,男孩盯著包子上那大大的缺口,朦朧的熱氣從裏麵的白菜上升騰而出,恍惚間男孩不禁想起自己第一次吃到熱包子時幸福大哭的樣子,清楚地記得那次包子的缺口遠沒有這般大,緊接著男孩竟看著包子傻笑起來。
除了有點孤獨,還是挺幸福的,男孩心裏想著。
可惜這周圍的行人相比較少了一些,沒有人注意到在這喧鬧世界的角落裏,還有著這樣一位男孩因為吃了個熱包子而感到幸福。
也不知該為他感到高興還是難過。
“娘,我要吃糖葫蘆!”
旁邊的街道上傳來一道清脆的童音,頓時將男孩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隻見一名紮著小辮的小男孩正騎坐在一名中年男子的肩上,左手耍著個巴掌大的撥浪鼓,右手拿著好幾串肉串,不停地對著一旁的女子叫嚷著。
“小寶,這肉串還沒吃完呢。”女子寵溺地捏了捏小男孩的右手,溫柔道。
“我不管!我就是要吃糖葫蘆!肉串……肉串給爹爹吃!”小男孩顯然是不依,噘著小嘴把手裏的肉串塞給了身下的中年男子。
男子趕忙接過肉串,頓時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對著身旁的女子說道:“小寶他娘,小寶開心最重要,小寶想吃糖葫蘆就讓他吃吧。小寶,你說是不是?”
“嗯嗯!小寶開心最重要!”小男孩顯然開心極了。
“你們倆呀。”女子無奈地搖了搖頭,顯然是允許了,因為那眼中的幸福是怎麼也藏不住的。
“小寶,咱們飛奔過去!要坐穩嘍!”中年男子哈哈一笑,這一刻,他也像極了一個小孩子。
“耶!吃糖葫蘆嘍~”
“哎!你們爺倆慢點跑。”
接著,小寶一家三人你追我趕地朝著不遠處賣糖葫蘆的地方而去,一路上是他們幸福快樂的聲音。
而這一切,男孩都看在眼裏,眼中早已噙滿淚水,順著臉頰淌出一道幹淨的淚線。
不知不覺,手中的包子也冷卻了許多,仿佛在這一刻也變得不是那麼美味了。
男孩的心在顫抖,他知道這種感覺,是為羨慕。
悄悄地從懷裏掏出一塊牌子,橢圓形,像是玉做的,正麵刻有一個他不認識的字,其實是古體的“夢”字。
男孩名叫秋明,是個孤兒,十歲之前他都是跟著一位老乞丐到處乞討為生。後來老乞丐去世,隻留下秋明獨自一人苟活於世,盡管他識字,也會識別藥材,但卻沒有一家藥堂願意收留他,給他一口飯吃。
沒有辦法,為了生存秋明隻好徒步幾十裏去山上采藥,然後用采來的藥材換些小錢買食物充饑,這才勉強活了下去。
也正處那時,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秋明路過居所不遠處的垃圾堆,隱約聽到了一聲聲比雷鳴還要響亮一絲的狗嚎聲,猶豫了一下便跑過去,從中找到了一隻兩個手掌大小的小黑狗。
小黑狗被秋明抓在手裏,還在奮力地叫著,幽黑的毛發被雨水打濕,有些發抖,但它依舊響亮的叫聲像是對這雷音的不屈,又像是對這世界的不屈。
秋明一時間仿佛從中感受到了什麼,竟在心中升起一種同病相憐之感,毫不猶豫地將小黑狗帶了回去。
自此秋明身邊又多了一張吃飯的嘴,雖然這經常會讓他餓肚子,但心靈上卻多了一分寄托和依靠,這是身體上的飽腹感給予不了的。
到現在兩年過去,秋明已有十二歲,曾經的小黑狗也已經快和他一般大,秋明給它取名影子,小黑狗就是他的影子。
雖然有了影子的陪伴,但仍然湮滅不掉秋明內心的痛苦,那就是他的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