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日初升,天邊泛起了淡淡光芒,掃去了那天際最後一片暗沉,卻帶不走江南初冬的薄薄寒意。
眯著眼,繃直身體,張開連耳大嘴,小黑狗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緊接著全身一陣抖動,順了順毛發,小步跑到一旁的雞棚,兩隻黑溜溜的眼睛,惡狠狠地瞪著那隻抬頭挺胸的公雞,顯然它對於這隻公雞的敬業十分的不滿。
不買賬的公雞絲毫不理會這隻挑釁的惡狗,“喔~~~~~~~”繼續盡心的完成每日的工作。
小黑狗伏身後腿刨土,喉嚨裏發出低吼,警告威脅,成功的嚇得棚中母雞一陣驚慌,安靜的小院瞬時熱鬧了起來。
門窗緊緊的閉著,屋內顯得有些陰暗,爐中炭火奄奄一息,床榻前,兩雙鞋整齊排放,透過紗帳,青色棉被下藏著緊緊相擁而眠的兩人,不知從哪裏鑽進來的風,紗帳微微晃動,將睡在外側的人吹得一個激靈,縮了縮脖子,雙目不睜,手摸索著拉過被子,將身邊人裹緊。像是感覺到了心上人的體貼,內側的可人兒,挪了挪身子,直覺的靠了過去,小臉在愛人顎下蹭了蹭,全然沒有醒來的意思。
院裏越發吵鬧的聲響,從縫隙中不斷傳入,直鑽入帳內。
皺了皺眉,不願昨夜受累的人,被那門外那陣陣狗吠雞鳴打擾,作為一個疼愛妻子的人,此時就該毫不猶豫的挺身而出,護住心上人的好夢。
輕輕的挪動身體,將那環在腰際的小手移開,屏住呼吸,放緩動作,饒是如此,卻仍是驚到了身邊小美人,濃而黑的睫毛輕輕翕動,眼看著就要轉醒,不等她睜開眼睛,秦晉伏身,給了那試圖擺脫夢境的人一個輕吻。
“乖,再睡會。”聽到耳邊那親切的聲音,不再作任何掙紮,嘴角勾著那幸福微笑,好兒在愛人的拍撫下又一次沉沉睡去。
直到枕邊人重又回到了夢香,秦晉才離開暖暖被窩。
起身後仔細的為妻子掖好被子,再三確認涼氣全然沒有空子可鑽,這才滿意的放下紗幔,從一旁取了衣物輕手輕腳穿上。
雙耳豎起,小黑狗聽到了房內那絲幾不可聞的動靜,暫時離開了戰場,轉身跑到了門前,在房門打開的那一刻,抬著頭,賣力的甩著尾巴,表達它的忠心,隻可惜,沒得到主人的讚許卻得到了一個爆栗,委屈的低嗚一聲,識相的回到了它的小窩,有氣無力地趴下,眼神含嗔帶怨。
秦晉被它那可笑的樣子逗樂,揚了揚嘴角,走到小院另一邊,熟練的取了飼食,撒到雞舍中,打開木梢,把棚內大大小小七八隻雞放出,急著爭食的雞隻,此時再無心與那小黑狗繼續爭鬥,那可怕噪音不再,江南初冬的清晨,又變得安靜平和。
喂完了雞,秦晉快步走到灶房,點火,煮上粥,將昨天買來的白麵饅頭,隔水蒸上,回到院中打了水,簡單洗漱,突然又想到了什麼,走到雞棚邊,伸手摸進了窩,如願的拿出兩枚雞蛋,臉上頓時笑開了花。
少時,鍋子已冒出了陣陣熱氣,站在一旁守著的秦晉盤算著怎麼處置這兩枚雞蛋,好給那還安然躺在床上的小人補身。
不知何時起床的佳人,悄悄的走到那仍自對著雞蛋發呆的人身後,雙手環住那纖細腰杆,整個人貼在她的背上,感受著這瘦弱身板給自己帶來的強大依靠和安全,除了幸福,再沒有其它的詞彙能描述好兒此刻的心情。
“怎不多睡會?”被妻子偷襲了,秦晉笑得洋溢。
臉蹭了蹭她的背,好兒閉上眼,綿軟的語調透著嬌氣:“你不在,睡不著。”
聽妻子這麼說,眼眸中的笑意更深了,由著她環抱,揚了揚手上的雞蛋:“幫我想想,怎麼處置了它們。”
聽著那略有些快速的心跳,好兒眼皮都沒抬一下:“煎?”
“早上吃會不會太油膩了些?”
“燉?”
“恐怕時間太長。”
“水煮?”
“太簡單了吧”
“……”不依:“你這是為難我。”
秦晉回過頭,那小人正揚著下巴嘟著嘴,才睡醒的小臉上寫著強烈的不滿。
完全無法擋住那一抹豔紅的引誘,轉過身,低頭將唇含住,雞蛋的事暫時被拋到了九宵雲外。
最終,一盤炒蛋擺上了桌子,再加上清粥和饅頭,構成了兩人一頓美食,每每看著這過於清淡的飯菜,秦晉眼底總不自覺的泛起些許歉意。
“傻瓜,很好吃呢。”好兒笑的幸福,掃去愛人那淡淡愁緒。
“那你多吃些。”秦晉夾著大塊的炒蛋,放到妻子碗中:“你累了,該好好補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