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西斜,火紅的陽光映著深藍的大海,大海翻湧,空氣中有海的氣息。
有鸕鶿在海裏捕魚,有鳥兒在天空翱翔。
鉛雲低垂,寒風凜冽,有鸛鳥在叫,或許意味著將要下雨。
石道上滿是花香草香,顯得空氣十分壓抑,讓人呼吸不過來。
一半的太陽落入海麵中,寒風更大了,鉛雲在不斷向南進發。
院子內那顆枯樹的樹枝被風折斷,墜落在地,壓倒幾片花葉。
林江回到院子裏,沒有半點動靜。
他走到門口,推開門,見到彥軼坐在圓凳上,手肘支在紅漆木桌上,手掌撐著腦袋。
聽到開門聲,他晃蕩一下,朦朧睡眼張開,手臂放平在桌上,看向門口,含糊道:“你回來了。”
“嗯。”
林江跨過門檻,看到桌上擺著幾盤菜,三葷一素,不過並沒有冒熱氣,估計是早上或中午擺的。
他轉身打算關門,卻突然發現杏兒姑娘來到門口,他愣了一下,讓開路。
杏兒姑娘頷首微笑,走進屋中。
林江把門關上,坐到離自己最近的一個圓凳上,風在拍打窗戶,發出嗚嗚的聲音。
杏兒姑娘沏好兩杯茶,分別遞給林江和彥軼。
彥軼左臉上有手掌按下的紅印子,他的眼神也有些模糊,他拉過茶托,拿起,打開,吹了吹,小抿了一口,才清醒一點。
他看向林江,抽了抽鼻子,杏兒姑娘給他送上一雙筷子,他微笑接過。
“菜涼了些,公子你看……要不要把這三盤肉菜拿回去熱熱?”杏兒姑娘說。
那盤素菜是涼白菜。
林江擺擺手,“不用了。”
杏兒姑娘點頭,站到一旁。
彥軼和林江都讓她坐,她推辭兩下,這才坐下。
林江小口小口吃著菜,頭也不抬一下。
杏兒姑娘和彥軼對視一眼,彥軼一直盯著林江。
林江自然察覺到了他們的目光,他抬起頭,嘴裏的菜還沒咽下,所以說話含混不清:“你們要不要也吃點?”
杏兒姑娘和彥軼都擺了擺手,微笑搖頭。
林江沒再說什麼,氣氛就此沉默下來。
他還真是餓了,剛開始胃口沒打開,所以還是小口小口的吃,這時候有胃口了,吃的就快了,也吃的多了。
彥軼盯著他,一邊輕輕吹茶,茶水麵上泛起漣漪,他時不時小抿一口。
“她回她那兒去了。”彥軼說。
林江抬頭看了他一眼,夾起一筷子涼白菜,塞進嘴裏,與肉混合著,腮幫子鼓起,咀嚼,不說話,也好像沒聽見一樣。
彥軼咳了一下,杯蓋在碗邊刮擦。
他吹了吹,又抿了口茶,盯著林江的眼睛,說:“你調查的怎麼樣?”
林江抬頭看他一眼,含混不清道:“什麼調查?”
彥軼說:“我知道你去了宮殿,你應該是去找什麼痕跡吧,怎麼樣?發現什麼沒有?”
林江不說話,依舊在吃。
彥軼輕歎口氣,說:“今早的事我給你賠罪了,她那樣說確實不對……”
杏兒姑娘接過彥軼的話,說:“小姐的性格確實有些孤僻了,我都聽彥公子說了,這麼多年來,小姐一直仇視宗主她,而在小姐眼中,宗主也確實是個很壞很壞的人……所以小姐才會那麼堅定這件事,但事實未必是這樣……小姐的話確實決斷,但還請公子別放在心上,杏兒在這裏替小姐賠罪了。”
說著,就站起來給林江行了一禮。
林江咽下食物,牙縫間還有殘留的肉絲,他用舌頭去挑,一邊擺了擺手,含混道:“行了行了,我值得跟她生氣嗎?我又和她不熟。”
彥軼笑嗬嗬道:“我就說嘛,你哪是那麼小氣的人。”
林江撇了撇嘴,牙縫間的食物實在頑固,不論怎麼用舌頭弄都弄不出來,他隻好用手指搞了,雖然有些粗俗,但房間裏隻有這兩個人也沒什麼不可以的。
他一邊用指甲在挑牙縫間的肉絲,一邊含糊的說:“少來。我是不生她的氣,但我生你的氣。”
這時候,他總算是弄出肉絲來了,杏兒姑娘送上一塊無人用過的新手帕,他接過,一邊擦拭著手指,一邊和彥軼對上目光,說:“彥軼啊彥軼,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是個見色忘友的人呢?”
彥軼憨笑兩聲,說:“林江,你這是什麼話啊,我哪裏有見色忘友。”
“嘖。”林江把手帕疊成方塊,又擦了擦嘴,說:“有沒有你自己還不知道嘛。”
彥軼有些尷尬,隻好吸溜著茶水。
林江擦完嘴,又疊了一下手帕,然後放到桌上,雙手放在鼓起的肚子上,四盤菜都被他解決完了,他也吃撐了。
不過唯一不好的是,這凳子沒有靠背,要是椅子就好了。
沒有靠背,讓他覺得把手放在肚子上都很不舒服,隻好坐直,兩隻手都放在桌子上。
“行了行了。”看著彥軼那尷尬的模樣,林江就知道他根本不會賠罪,而且兩個大男人,賠罪什麼的也顯得別扭,擺擺手,說:“這次就算是我大人不記小人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