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司空玉龍與蘇傾雪走出城主府大院,去往潯陽第一等熱鬧的商街。
蘇傾天並未同行,單人匹馬出城,往南走,去往他求學的刺客山堂。他已經與玉龍約好了一同去往襄陽,走得急,天亮之前就出發了。守城士卒早早接到了蘇滿堂的手令,開了偏城門。大公子出城時,如往常般依舊是那身白袍,士卒中有眼尖者,望那玉狐麵具,可見滿是白霜。
商會街市,在潯陽是出了名的熱鬧非凡,名為紫梁道。有好事者揚言能比得上帝都佳陵道,賽得過商州十裏街,雖說是牛皮話,也可管中窺豹,可見一斑。潯陽地處邊境,街市上不僅有祁陽本地的商品,北漠的花活玩意兒也傳入不少。當下紫梁道,常見的除了潯陽本地的楓燈、酒水,還有南邊內陸來的字畫書卷、金樽酒具等。當然還有外域傳來金玉器玩,栩栩如生的玉菩薩、金羅漢,柔軟華麗的雪狐裘,珍貴的老參、蓯蓉,香氣撲鼻的酥油、大塊牛羊肉……
兩道叫賣的又屬飛鷹的不在少數。一地一民俗,過關入北,買隻熟鷹領路比那時靈時不靈的司南實在,靠譜得很,方向不差不說,若是極遠處有沙暴,飛鷹飛回,商隊也可早做應付。除此之外,打把勢賣藝的也不少,盤蛇吹笛、胸口碎石、含油噴火……熱鬧非凡。
司空玉龍與蘇傾雪一路走來,雖說人群熙熙攘攘,但也井然有序,街道擁擠,卻又不至於混亂。在於城主蘇滿堂文治有功。
司空玉龍笑道:“還是這般熱鬧啊。”
“那是。也不看看城主是誰?”蘇滿堂治下的潯陽蒸蒸日上,作為女兒的蘇傾雪當然頗為自豪,昂著下巴洋洋得意。
這一路上,蘇傾雪充分向司空玉龍展示了她那千金小姐的身份,花錢如流水,一箱一箱的節貨堆在下人手上,再由下人搬回府中,看的司空玉龍心驚膽顫。
蘇傾雪剛指揮著付了一箱月餅的錢,拍了拍手,跟上前邊行走的司空玉龍,並肩而行。
司空玉龍道:“置辦得差不多了?”
蘇傾雪點點頭,扳著手指道:“府上上百名丫鬟婢女、壯丁護院,潯陽大大小小官員、守城將士、麒麟樓暗樁閣守。這個中秋,有的過了。”
司空玉龍笑道:“就算是全都發下去,也剩下的多了些。你這個大手大腳的花錢法子,你爹就半點不心疼?”
蘇傾雪微笑道:“既然是他讓我幫他置辦,那我可不是管殺不管埋?他要心疼就由著他心疼去。”
司空玉龍輕聲笑道:“這想法可不大好。”
蘇傾雪不以為然。
司空玉龍伸手輕輕彈在蘇傾雪眉上,蘇傾雪便鼓著嘴巴抗議。
蘇滿堂潯陽為官,天高皇帝遠,這些年在潯陽積攢下不小的家業。在京城那邊有意無意閉一隻眼的情況下,潯陽商會,由他一手牽線建設而成。掌管整個潯陽經濟命脈的蘇滿堂不僅搭建了雕梁畫棟的府宅,更是讓滿城守將的待遇年年拔升。不僅如此,日益富足的潯陽,更讓襄陽跟著一同得道,軍備也有過幾次大的翻新,足見蘇滿堂腹中手段。而家底殷實的蘇家,兩個子女雖然是同輩之中翹楚,但花錢散財卻是沒個節製。上個月蘇傾雪不過與玉蘭樓呂為先下了三場棋,卻足足豪擲三萬兩,可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嘛。
一個大家的葳蕤氣象,遠不在於家主長輩有多風光體麵。子孫一輩的蒸蒸日上、平步青雲比家財萬貫要好的太多太多。所有蘇滿堂不怕蘇傾雪如何揮霍,有他這個狐狸老爹在,這個家還不至於衰敗頹唐,蘇傾雪與蘇傾天的文成武就,在蘇滿堂眼中反而比黃金白銀更加珍貴無比。
司空玉龍道:“教你禮數文史的孔老夫子,也在城東私塾教書,都是些家底不大的人家送過去的孩子。咱潯陽的孩子,苦命的也不在少數嘛。等到十五,你那些剩下的月餅糕點、花燈香囊,一起送過去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