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最親密的人變成了仇敵,嚴格來說也不算是仇敵,隻是權力道路上的一個人形障礙罷了,想到那艘名為“則天”的客輪,劉驍不免會想起李治和他們的兒女們,權力是不可以分享的,哪怕是夫妻父子也不行。
這件事基本上是實錘了,即便不是王洛嘉親自下的命令殺人,但凡她表現出一絲一毫的夫妻之情,下麵人也不會如此膽大妄為,劉驍也是做過領導人的,知道做領導的藝術和做下屬的職責,領導從來不會清晰地表達看法,總是要讓下屬揣摩心思,讓下屬主動積極的去做事,做對了升官發財,做錯了就當替罪羊。
即便如此確定,劉驍還是想去重慶和王洛嘉當麵對質。
從合川到重慶隻需半天的水路,劉驍下達了一係列命令,首先請劉垣配合,派出合州官差控製所有碼頭,禁止駐舶在合川的所有船隻離港,這是在打時間差,不能讓“兵變”的消息提前傳到重慶。
第二個命令是讓武甲號備足煤炭,準備回成都,隨行的還有四等人部隊,攻占白龍廟,活捉孫嬤嬤的戰鬥雖然是正義之舉,但是在程序上嚴重違反軍法,屬於作亂,參與人員隻有一個下場就是斬首,劉驍想保全他們性命,隻能帶去成都。
改換門庭對於這些士兵來說,是很糾結的事情,與昔日對手成為一個鍋裏掄馬勺的兄弟,怎麼也得有個心理過程,不過白龍王賞賜的金條讓他們好受了一些,雖說白龍軍的軍餉高,也不會到賞賜金條的程度,王爺出手就是大方。
劉驍手裏隻有黃金,他萬沒想到早年儲備的金子派了這個用場,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四等人和武甲號水兵欣喜萬分,鬥誌昂揚。
劉驍打算獨自去一趟重慶,可是仔細想來,沒有配合,一個人勢單力薄,哪怕你是武林高手也白給,於是還得借用武甲號,再帶上艾誌勇等十餘名精兵強將,配備了先進的器材,兵發重慶。
午時分,武甲號抵達朝天門,這艘炮艇是重慶水師塗裝,所以沒有引起注意,劉驍獨自登岸,朝天門是個大碼頭,大批貨物在這裏轉,大冬天苦力們赤膊扛著大包上上下下,山城口音不絕於耳,城市裏遍布茶館和麻將館,劉驍想找個人打聽蜀王府怎麼走,卻被對方一把拉住。
劉驍沒有動手,對方不是練家子,也不是密探,隻是一個腦滿腸肥的年人,他說後生你想進蜀王府簡單,跟我來,三貫錢就行。
三貫錢劉驍還是出得起的。
重慶是一座山城,完整廣闊的平地很難找,即便是蜀王府也是階梯形地勢,樓台亭閣不在一個平麵上,更適合設計師揮灑靈感的同時,也適合跑酷愛好者竄蹦跳躍,蜀王府後麵是聖母堂,兩者連成一片,占地頗廣,氣勢恢宏。
年胖子把劉驍領到蜀王府的側門處,門口有內侍值守,劉驍就看到年胖子塞了一貫錢給內侍,就偷偷摸摸把自己帶進了門,看來私自帶人進王府玩耍已經成了產業鏈了,他忍不住問道:“這樣搞不怕出事麼?”
“有什麼可擔心的,王府裏又沒有蜀王。”年胖子說,“聖母奶奶也不住在這裏住,別說帶個把人進來見世麵,你錢給的足,就是開蒸汽車進來都沒人管你,我還有事,你自己繞一圈就出來吧。”
劉驍才沒興趣逛蜀王府,他問胖子,如果錢到位,能不能進聖母堂轉轉。
“也不是不行。”年胖子上下打量著劉驍,“個頭夠高,相貌也夠端正,不如這樣,你再出十貫錢,我幫你謀一條進聖母堂當差的出路,當然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能不能成就看你的造化了。”
一聽這話,劉驍連蜀王府也不逛了,跟他來到附近一個茶館。
這茶館可了不得,一般茶館坐的是販夫走卒,閑雜人等,這裏坐滿了知書達理,溫爾雅的年輕男孩,猛一看還以為是選秀現場。
這些年輕男子造型基本上都差不多,青色白色長衫打扮,不戴帽子,束著發髻,插著玉簪,手要麼捏著書卷,要麼拿著折扇,臉上敷粉,嘴上描紅,有些額角還有發絲垂下,還打卷,顯然是燙過的。
年胖子對劉驍說:“你個子比他們高,一定有前途,這樣,你先給我一貫錢,我帶你搞一個離子燙,做個造型。”
劉驍說:“我先問一下,進聖母堂當差,是不是要割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