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川猛回頭,隻見一身侍者打扮的父親就在眼前,頓時腿軟,酒勁全消,如同見了天敵的小動物,哪還有反抗的勇氣。
劉驍也不慣他,眼下沒有父子,隻有敵我,他一擺手,兩名衛士進來將劉川綁的結結實實,正要拖走,劉驍叫停,拿起紅蓋頭團了團塞進劉川嘴裏。
“單獨關押,先關一夜再說。”
劉川被押了下去,潘稱心盈盈下拜,口稱主公,她本是重慶軍統司培訓的高級特工,歸張一佳差遣,沒想到第一次出任務對付的就是自家少主。
解決劉川極其隨行衛隊是很容易的事兒,則天號是他家的,目的地也是他家的地盤,所以劉川隻帶了三十餘人的小型衛隊,此時已經全部活捉五花大綁在底艙,關鍵在於如何控製這條船,最好還能收為己用。
張一佳獻策說,不妨實話實說,讓船員們自己做出選擇。
對此她給出解釋,則天號上的船員分為三類人員,第一類是航海部門,這些人是招募的,來源繁雜,有日本人和高麗人阿拉伯人,也有膠州人。第二類是海戰人員,負責操作大炮,跳幫作戰,這些都是膠州籍的水師步勇。第三類是服務人員,有四川人,江浙人,西域人,負責船艙服務,餐飲、表演、陪侍以及行李搬運燒鍋爐等。
劉驍頓時就明白了,則天號已經國際化,又是常年在海上行走的封閉團體,見識過大海的浩瀚與喜怒無常,對於人生的態度與陸地上儒家化熏陶長大的漢人是有差別的,和他們不需要玩什麼心眼,得用陽謀。
全天下最新潮時髦超前的一批人,就是則天號的船員們了,這艘船是一個國際化的小社會,當他們聚集在船上最大的舞廳裏時,劉驍恍然了,他感覺回到了現代。
現代的海員服裝,夾雜著西域的民族服飾,還有赤著上身膚色黝黑的昆侖奴,或坐或站,神情自然放鬆,靜待著新船東發言。
這不是王洛嘉的士兵,而是一群拿錢的雇員,他們沒有國家民族的概念,也沒受過儒家思想的熏陶,誰給錢他們就給誰打工,僅此而已。
劉驍讓人搬來一箱金銀,一箱大宋寶鈔,當場發錢,銀彈開路,再說話時別人聽著都悅耳。
他說自己是王洛嘉的男人,白龍軍的創始人和合法擁有者,現在接管這艘船,所有人隻要宣誓效忠自己,薪資上調百分之十。
沒有任何阻力,所有船員立刻表示願意效忠,這裏麵有金銀寶鈔的作用,也有張一佳的提前說服作用,不得承認,旁邊端著槍的士兵們也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
臨安到上海的航程極近,明天就能抵達吳淞口,劉驍徹夜不眠,休書一封,他給王洛嘉寫了一封長信,洋洋灑灑萬言,說了很多心裏話,等到天明,命人將劉川和胡搜帶了上來。
兩人麵如死灰,跪在地上,劉驍讓他倆站到桌子旁,拿起一支硬筆,在白紙上畫了一個點。
“這是臨安。”他說。
從臨安向斜上方畫出半寸,再畫一個點:“這是上海。”
從上海蜿蜒向左,畫出一條線來,線上標著一些點,是揚州,建康,鄂州,宜昌,重慶。
“這是四川,這裏是成都。”劉驍一邊講解一邊畫,將記憶的國版圖畫了出來,不精準,但大致差不多。
再畫出日本和高麗,向東隔了一段距離,畫出一個大大的陸地來。
“這塊地方,比整個原還大,水草豐茂,氣候宜人,有幾萬萬畝的良田,這裏生活的人,不會冶鐵織布建房種莊稼,隻會打獵采集,還處在商朝之前的明水平。”
他又在吐蕃的西部畫出一片大陸:“這是天竺,你們知道的,天竺這地方的人最不擅長打仗,一千個原的兵,能打一萬個天竺兵,天竺氣候炎熱,莊稼一年三熟,盛產黃金寶石。”
劉川和胡搜不知道他是何用意,卻漸漸聽的入了迷,這些知識並不新奇,王洛嘉也講過,但大家隻當是奇譚,沒往心裏去。
劉驍接著畫,沿著蒙古軍西征的路線一路向西畫到歐洲:“這是蒙古軍打到的地方,是什麼樣子你們想必有所耳聞了。”
劉川和胡搜一起點頭。
“世界這麼大,為什麼要爭一個蜀王。”劉驍發出靈魂提問。
“去開疆拓土,做一片大陸的主宰不好麼?”他接著質問道,“在原內卷,與父兄爭權奪利,骨肉相殘,就這麼點出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