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兵到了,四人騎兵是標準外圍斥候的編製,這說明大部隊在二十裏以外,代昆急忙揮舞旗幟,期望能引起斥候的注意,但是很遺憾,那四個身影轉瞬就消失了。
“大哥,他們走了!”吳軒急道,“沒看見咱們。”
代昆卻說:“看不看見咱們沒關係,能看見城下上萬人就行。”
他說的沒錯,斥候發現了元軍大部隊在楚州城下聚集,發生了什麼情況暫時摸不清楚,先回報上級再說。
這支斥候所屬的部隊是白龍軍水師步勇新編勇字營前鋒連,帶隊的是曾經擔任過劉驍衛隊長的山東人艾誌勇,他現在是以偏將級別率領一個加強連,衝在全軍最前麵,所屬一百五十名自行車兵,更是精挑細選的精兵。
聽斥候說前方有上萬敵軍,艾誌勇召集幾個校尉都尉商量如何破敵,他根本就沒考慮等後續部隊或者暫避鋒芒之類的,一心隻有向前,殺敵。
這是部隊性質決定的,前鋒連是整支大軍的刀鋒,即使遇到鋼板也要碰一碰,測試一下對手的硬度。
艾誌勇發下命令,丟棄一切非戰鬥物資,比如帳篷雨披鐵鍋幹糧等,隻帶兵器飲水,保持體力,勻速前進。
前鋒連將輜重堆積在路邊,留三個兵看守,其餘人馬盡數上車,直奔戰場,二十裏行軍對於步兵來說體力耗費都不算很大,遑論輪子上的騎兵,他們抵達戰爭之時,楊璉真迦們還在吃早飯。
黑壓壓好一座大營,雖然是潰敗下來的兵,但素質仍在,大營紮的規矩,像模像樣的搭了個轅門,就是沒多少帳篷,看起來頗為古怪。
艾誌勇不管那個,下令騎兵落車,支起小炮先轟一陣。
“下頓在楚州城吃。”楊璉真迦端著碗說,忽然聽到尖銳的哨音,他下意識的趴在地上,遠處一顆炮彈落地,緊跟著槍聲響起,是背後打來的。
這槍聲炮聲和他們熟悉的火繩槍大銅炮迥異,打的綿密銳利,分明是白龍軍打來了。
敗兵的膽子就像豬尿泡,一戳就破,飯也不顧吃了,四散而逃,也有些膽子大的,看清楚背後襲來的部隊隻有幾百人,狂呼厲喝,糾集了一堆人試圖逆襲。
“敵人不但不投降,還企圖頑抗。”這是後來艾誌勇報告戰況時說的話,他以二百人的部隊擊潰了兩萬元軍,擊斃五百人,俘虜十畝地的敵兵,立下了北伐第一功。
楊璉真迦沒出風頭,悄無聲息的死在亂軍之,他是被自己人踩死的,混亂之就容易出這種事故,怨不得人,隻能怪自己運氣不好。
代昆和吳軒在城頭上目擊了整個戰鬥過程,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砍瓜切菜一般就把事兒辦了,萬餘俘虜全都就地蹲下,雙手抱頭,硬是沒一個敢反抗的,元軍在楚州城下狠的如同餓狼,在白龍軍麵前卻像是見了貓的老鼠,遇到天敵了屬於是。
“我就說一個能打五十個,你還不信。”吳軒興奮道。
“是我保守了。”代昆說。
白龍軍沒有進城,就在城下看押俘虜,一直等到後續人馬抵達,傍晚時分,又一隊浩浩蕩蕩的人馬開到,衣甲鮮明,和之前的白龍軍截然不同,隊伍還有極高的大纛,用豹尾牛旄裝飾,華麗威武,鄉野之人並不認識這是大宋皇帝的鹵簿儀仗,但也能感覺到不一般。
“興許是白龍王親自到了。”代昆隱隱有種預感,自己的高光時刻即將到來。
他猜對一半,來的是白龍王加官家的最強組合。
“大哥,咱們要發達了。”吳軒激動的熱淚盈眶。
“那是自然,我先眯一會,有事叫我。”代昆找了個旮旯貓在那,頭一歪就睡著了,這些天來他就沒怎麼合過眼,現在壓力沒了,終於可以輕鬆睡一覺了。
這一覺一睡就是兩天,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躺在自家床上,陽光灑在屋當門的磚地上,小女兒在床邊歪著頭看他,見爹爹醒來就跑出去喊道:“娘,爹爹醒了。”
老婆帶著大女兒走了進來,表情很古怪,欲言又止的,和往常很不一樣。
代昆伸了個懶腰,恍然一大夢,他的腦子都有些混亂,這是長期臥底造成的輕度精神分裂,他覺得夢裏打了一場艱苦的守城戰,但不確定是不是真的發生了,也許隻是昨天吃多了酒水,一場宿醉而已。
“唉,喝多了,以後不喝酒了。”代昆一骨碌爬起來,“我得去店裏看看,今天南邊有一批貨到。”
老婆不說話,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代昆看看身上,是帶血的戰袍,胳膊上纏著布條,血跡已經幹涸,他腦子轟的一下,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