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為戰爭就此結束是幼稚的表現,這隻是各方打不下去的權宜之計,還是那句話,戰場上得不到的,談判桌上也得不到,白龍軍倉促北伐,已到強弩之末,千萬不能低估蒙古人的堅韌不拔,真想滅人家,勢必付出巨大的代價,而這個代價是劉驍不願也不能承受的。
盟約簽訂,最重要的最核心的要執行,一些象征性的暫緩,比如大沽口是一定要割讓的,那木罕是一定要跟著宋人走的,使節也是要進駐的,但駐軍就免了,主要是劉驍沒有足夠的兵丟在大都,既然不想搞斬首戰術,就沒必要浪費兵力,所以第一期隻派了二百個兵警衛使館。
這二百個兵正是白龍軍水師步勇百人斬營,未必是全軍最強,但一定是全軍最出名的部隊,每個人手上都有幾條人命,即便蒙古人想翻臉,也得硌掉幾顆大牙。
河北豪強們在白龍軍的扶持下成立了河北自治路,路治所在保定府,郭侃為安撫使,以下官員由他定奪,忠義救國軍亂哄哄的分贓大會沒人在意,反正蒙古人的政令已經出不了麗正門了。
現在最關鍵的問題是兩支軍隊如何妥善安置,一支是偷襲上都的白龍軍於錦部,一支是大元的伯顏路軍,現在他們都陷入敵區,需要雙方協調才能安全撤回。
劉驍不擔心於錦,世間有些人天生就會打仗,霍去病年紀輕輕從沒去過大漠,第一次帶兵就能斬獲無數,於錦已經是經驗豐富的年將領,他勢必能夠將部隊從上都安全帶回來。
果不其然,數日後於錦的三千騎兵就回來了,不但全須全尾的凱旋,還帶來一萬多匹馬和駱駝,要不是嫌羊群走得慢,能帶來十萬頭羊,這一路大殺四方,是按照蒙古人的規矩做的事,高於車轅的男人全都殺掉,一場戰爭下去,漠南的元氣沒有二十年恢複不過來。
於錦還把上都的財寶搜刮一空,用五百峰駱駝拉回來,時間倉促,隻把上都皇宮大內的寶貝打包,民間秋毫無犯,這些都是蒙古人西征數十年積累的財富,一朝之間全都被人搶走,也算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白龍軍徐徐撤離大都城下,一部走運河屯兵大沽口,在附近築城,取名天津,另一部走陸路南下去山東。
於錦則率領本部人馬常駐河北,名義上叫做維持和平部隊,負責調停即將到來的蒙古人與河北豪族之間的糾紛,說是調停,實際上起到的是攪屎棍的作用。
別的地方基本上沒什麼仗可打了,於錦和他麾下好戰之徒留在河北最合適。
那些兵變未遂的家夥,劉驍統一交給於錦處置,到底是自家兒郎,於錦一個不殺,全都貶成普通士卒,發往遼東乃顏部做雇傭兵,能不能殺出個前程就看造化了。
山東還有些殘敵,但已經不礙大局,濟南府收複,韓青做夢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能當上山東王,劉驍自然不會讓他走李墰的老路,以後不可能再有什麼齊王魯王,隻有山東路的安撫使。
在隊伍的那木罕就說話了,兩國約定以黃河為界,山東還在黃河北麵,為啥你們要成立山東路,這不是明擺著違約麼。
劉驍告訴他說,孩子,有一個概念叫飛地,國際法裏有規定的,你回頭好好學習一下。
那木罕不知道什麼國際法,他自然明白拳頭大的說啥都有理,拿到手的不會吐出來,他就是單純地抗議一下。
什麼黃河為界,出了大都的麗正門都不是你家的地盤了,還黃河!
在濟南府劉驍見到了一位舊相識,大元朝東路軍副元帥張弘範,此人上次在膠州城外與劉驍會麵時還意氣風發,今日再見,已滿頭花白,憔悴不已,他是被幾個降兵生俘的,自信心大受打擊,見到劉驍已經無話可說。
劉驍也不難為他,釋放發回河北,再給郭侃做副手去。
用不了五年,河北豪族和蒙古人就會兩敗俱傷,這是劉驍希望看到的局麵,這是個陽謀,可所有人不得不乖乖入甕。
下一站是開封,白龍軍將會在北宋故都與李庭芝的軍隊會師,在此祭告祖先,完成北伐的最後一個環節,至於要不要遷回汴梁,那就是見仁見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