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別茫茫(2 / 3)

“別勉強自己。掂量一下你有幾斤幾兩,那破成績你考得上嗎?”

“不是有你給我補課嗎。”

“我是給你補課,不是對你進行大腦改造。”盛明稚儼然對他的成績很不自信,勸他:“你填個什麼冷門點的專業吧,好進一點。等進來了之後考研換專業,反正研究生肯定也在京大讀的……”

電話那頭,盛明稚難得話多。

他很想欺騙自己,盛明稚把自己都規劃到了他的未來中,自己是不是,也不是完全沒機會。

但很可惜,他這套說辭絕對跟沈苓講過一模一樣的。

他了解盛明稚,典型的外冷內熱,陌生人會覺得他脾氣又差又難搞,可當他的朋友時,他又極其護短。

說到補課,江別又想起一件好笑的事情。

高二分班那年,江別和沈苓的成績已經拉垮到基本沒可能跟盛明稚一個班了。

盛明稚怒其不爭,決定親自給他倆補課,從一開始給兩人補課,到最後隻給江別補課。

——沈苓受不了這個學習氛圍,補課到一半就找了個借口跑路了。

每做錯一道題,江別就把錯題抄在便簽上,疊成紙飛機。

不知不覺,玻璃罐子裏已經有六十多架紙飛機。

江別的成績還是毫無起色,這和他補課時心思不正,全看老師的臉去了有很大關係。

分班考結束之後,正好是江媽媽的忌日,江別訂了回香港的機票,即日啟程。

那天是盛明稚參加競賽的日子,怕盛明稚分心,江別就沒告訴他。

結果盛明稚不知道從哪裏聽來的謠言,說他因為成績太差,被他爸遣送回港了,上午的競賽結束之後,盛明稚就打車到了機場。

他那架勢絕談不上深情,百分百就是單純來找江別算賬的。

盛明稚討厭背叛,也討厭不告而別。

江別記得那天,他在機場看到盛明稚的時候,簡直以為自己的眼睛花了。

盛明稚就站在檢票口外麵,氣得眼眶通紅的盯著他,那一刻,江別覺得就算是世界末日來臨也無所謂了。

小少爺似乎還沒有搞清楚狀況,抓著他的領子就一通揍。

揍完了才氣勢洶洶地問他:“又不是沒書讀,考不上實驗班可以讀其他班,為什麼要回香港?”

江別聽得一頭霧水。

在顛三倒四的辱罵中,他總算搞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盛明稚以為他要回香港讀書了。

他本可以解釋清楚,但是看到盛明稚雙眼的一瞬間,話卻變了:“那你想讓我留下來嗎?”

盛明稚覺得他腦袋被驢踢了:“我讓你留你就能留嗎?”

江別點頭:“能。”

然後是短暫的靜默。

盛明稚遲疑道:“那你現在跟我走嗎?”

江別點頭:“走啊,肯定走。”

你隻要招招手,我就能不顧一切的跟他走。

後來發現是個烏龍之後,盛明稚和他整整賭了一周的氣。

江別就知道了,這人不能逗。

逗了就要付出慘重代價。

他跟盛明稚保證,他以後再也不會違背諾言,出爾反爾,小祖宗這才勉強低下高貴的頭顱,表示大度的原諒他一回。

可沒過多久,江別就再一次食言了。

高考前夕,老徐忽然當著全班的麵宣布了一個消息。

江別不再參加高考,他會在接下來一周內出國,砸懵了全班同學。

江別等著盛明稚來找他,或許會大鬧一場,會揍他也說不定。

但是盛明稚自始至終都沒有來。

他們都長大了。

吵鬧和打架不再是他們解決問題的方式,成年人的解決辦法是時間。

時間會淡化一切。

不管是友情還是愛情。

江別出國之後,時間過得開始快了起來。

他進行保守治療,還是保留了記錄日落的習慣。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拍了三百六十五張日落。

每一張都會上傳到社交平台上,他無法分享給想要分享的人,索性就分享給所有人。

二零二零年,沉寂了許久的高中同學群活躍起來。

盛明稚結婚了。

群裏一片嘩然,似乎沒想到他結婚的那麼早。

對象好像是家裏介紹的,雖然大家都沒說,可心知肚明,這樣的家世,基本就是商業聯姻了。

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大家都紛紛祝福:

“新婚快樂!”

江別刷著消息,一條接著一條。

過了很久,盛明稚在微信群裏冒了泡。

“謝謝大家。”

江別的心髒狠狠一跳。

主人公的出現調動了群裏的氛圍,又是一排祝福。

江別反複地看著盛明稚發的那四個字,不止怎麼,覺得心髒像被攪碎了一般。

原來他以為的成全與包容,都是在被殺死一次又一次之後,換來的成長。

他藏在所有的祝福裏,發了一句:“新婚快樂。”

卻忍不住,又添了一句:“雲京天氣冷,注意身體。”

那麼多消息和祝福,他不一定能看見。

盛明稚又在群裏回了一句:

“謝謝大家的關心,我會的。”

像是回複他一般,讓他的呼吸停止了。

最後,江別還是自嘲的笑了一聲。

從那一天開始,江別不再記錄日落-

治療到了後期,江別住進了私人醫院。

sare作為陪護,一刻不停的照顧著他。

alex說他撐不到年底了。

sare聽著這些話都覺得心驚肉跳,她哭著問alex為什麼,jenson現在精神狀態比以前好很多了,而且也能吃進東西,已經兩周沒有出現昏迷狀況了。

alex說他隻有一口氣撐著。

sare緊抓住醫生手臂的手忽然鬆開,她知道jenson的那口氣是什麼,他答應了他的朋友,過年的時候一定會給他發消息。

江別最近閑來無事,開始收集一些新春賀卡,足足裁剪了八十多張。

sare看到他朝氣勃勃,放心了幾分,坐在病床上問他:“你怎麼要寫這麼多的賀卡?”

仔細一看,她發現每張賀卡的年份還不同。

從2024年開始,一直往後數,江別寫完第一張,咬著筆帽道:“正好要拜托你這件事情,sare,以後每年都幫我往這個地址寄一份新年賀卡,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