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裏捏著罰單,陳醫生陷入了冗長的靜默,隨後歎息了一下,隨手一揮,便有蠕動的血肉從地板上隆起,化為一隻沒有皮膚的猩紅巨手,輕柔的抬起李宇程,然後將他安置在了另外的一個病房的病床上。
猶豫了一下,他將有些虛幻的手搭在了蘇夜的額頭上,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仔細地感受蘇夜體內的變化。
“臥槽!”
他像是觸電了一般向後退開,驚疑不定的看著眼前看似平靜的蘇夜的身體。
“這是,要炸了?!”
還沒等陳醫生思考明白現在的情況,蘇夜的皮膚下就已經升騰起了無數細密的小泡,接著泛紅,就像是沒經過什麼緩衝,整個人就在瞬間被煮沸了一樣。
蘇夜體內所有的水分在不知道哪個瞬間都變為了純粹的水蒸氣,接著順著他的七竅瘋狂的往外湧,血紅色的氣體像是逃逸一樣想要離開這具軀體。
就像是在逃離什麼正在蘇醒的惡魔一樣。
水分逐漸被不知從何而來的熱量烤幹了,但蘇夜的身體卻並沒有幹癟,而是維持正常的體型,被烤裂的身體表麵隱隱約約的透出了紅黃色的光芒。
光芒的色彩不斷的變換,就像是有熔岩在其中流動一樣。
“這,這是?”陳醫生呆滯的看著眼前的一幕,前麵殘忍的一幕其實並沒有引起他的奇怪——這是所有怨種都要經曆的一步,隻有以最酷烈的手段褪去以往的枷鎖,才能更加完美的獲得進化。
別的不說,陳醫生自己的身體還在火葬場等著排隊呢。
但是後麵的這件事卻完全超出了他的眼界,一個人身體裏麵的血液水分等等組織都沒有了,但是依靠著自己的感覺,以靈與靈之間的特殊感應發現,蘇夜的靈卻完全沒有脫離這軀殼的意思。
這也就意味著,
縱然,蘇夜已經受到了如此的重創,幾乎不能稱為是一個人,但他的的確確還活著!
有某種東西在維持著他的生機,在這幾乎喪失了任何生物生存基礎的情況下,依然以一種極為不科學的方式,讓他,活了下來!
可是!!
怨種的成長本身就是要原身去死啊!
所以,現在該怎麼辦?陳醫生捏了捏太陽穴,覺得自己似乎還需要一點時間來接受這個過於魔幻的世界。
.
原先的房間已經徹底消失不見,剩下的隻是如星海深處的漆黑一片。
“你說他們該死?”青年對著虛空緩緩的坐了下來,在他坐下來的過程中,身下已然有一把木製的椅子穩穩當當的接住了他。
“嘩。”
他左手一伸便由一把扇子凝實然後一甩將一把它展了開來,右手虛握便有著白釉的茶杯出現,內部琥珀色的茶水已然自行盛好。
輕抿了一口,微微感慨道:“唉,畢竟還是虛幻的。”
隨後將杯子拋走了。
“他們難道不該死?”麵對著青年的挑釁,蘇夜完全沒有打怵,對方說,要拿回這一切,那麼也就是說,現在目前這一切都是屬於蘇夜的。
這裏是他的主場,沒道理在主場作戰還要害怕。
所以隨著青年的動作,蘇夜也坐了下來,坐的過程中也有一把木製的凳子即將凝實,可就在這時,他的眉頭一皺,一把鋼製的椅子瞬間壓塌了剛剛形成的木製凳子,隨後才眉開眼笑的坐在了上麵。
青年啞然失笑,“你還是和以前一樣的脾氣。”
“嗨,咱倆誰跟誰啊,你一張嘴我都知道你要放什麼味的屁。”蘇夜一腳踩在椅子的把手上,另一條腿郎當在椅子下麵,具現出了一個茶壺,對著嘴,胡吹一氣。
雖然他有些記不太清這個青年是誰,但是能模模糊糊的想起來是自己原先手底下的一個失敗者.....那麼多人,記不清也很正常吧?
但這並不妨礙蘇夜開口就是一句嘲諷。
青年並沒有生氣,他就這樣靜靜地看著蘇夜不斷地往自己的嘴裏灌水,
一分鍾,兩分鍾,三分鍾......
可蘇夜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隻見的他的嘴角不斷地往外冒茶水,淋濕了一身。
“你有完沒完?”青年忍不住了。
“你說,你的,我能聽得清。”蘇夜還在將茶壺中的茶水不停的往嘴裏麵倒,咕嚕咕嚕地冒著氣泡,含糊不清的說道。
“你,怕,了?”青年一字一頓地問道。
“我怕?”蘇夜被氣笑了,“你有什麼值得我怕的?”
“你知道我的身份,”青年說道,“那麼除此之外,你還記得什麼?”
“一個失敗者,需要我去記住嗎?”蘇夜舉起茶壺地手一頓,微微降落,隨後又不可察地舉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