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虞提著食盒站在大理寺的大牢門前。張牢婆臉上帶著笑,待她走近。

“廖推官,好久不見了。”

廖虞點了點頭。“我還有些事情想要問李娟兒,張大娘能否行個方便?”

張牢婆從腰下解下牢房鑰匙。“寺卿交代過,推官若是想要進去探望,隨時可以,可就是這吃食...”

廖虞明白張婆子的擔憂,畢竟犯人若是死在大牢內,看守的牢婆必定是要落得個監守不當的罪名,所以這點心廖虞可是從製作到拿到這裏,從未假手於人。

她打開食盒,將豆沙包一個個掰開,隨手拿了一個率先吃了下去。

見廖虞沒事,張牢婆笑著打開牢門。“推官請。”

昏暗的牢房內,血腥氣混雜這酸腐味回蕩在這個狹小與世隔絕的地方。

廖虞在左側第二間牢房的門口站定,透著隔間看見不遠處仰頭凝視天空的李娟兒。

聽見聲響,她緩緩的轉過身。“是你。”

廖虞蹲在地上,將盤中的豆沙包拿了出來。

“受人所托,給你送點東西。”

李娟兒隨意掃了一眼早已經沒有原樣的豆沙包,臉上頹然一變,隨後眼圈裏,冰冷的淚水早已溢了出來。

“拿走我不吃!”說完,她便扭過頭再也不看地上的豆沙包。

廖虞自知自己不是聖人,沒有辦法勸李娟兒要大度,可她卻實在沒有辦法拒絕李大寶的懇求。

“這豆沙包是我按照李大寶說的方法,自己做的。”說著廖虞背對著李娟兒依靠著牢房柱子,坐了下來。

“他知道你恨他,不會原諒他。可他還是跪在地上一直求我讓我幫他一次。”廖虞說著,腦海中再次浮現出李大寶的樣子。

“這麼多年你在鄧家那個煉獄經曆的所有事他全都知道。”說著她頓了頓。

搖了搖頭。“誰讓他就是個這樣沒用的人呢。每當你受了欺負,他這個無用的哥哥不是衝出去替你出頭,而是選擇回到萬寶巷,與地痞糾纏,然後被打的半死不活。”

廖虞的聲音平緩,一字一句的將兄妹二人過去幾年的經曆一一說出來。

“我沒辦法評判你們誰對誰錯,可卻能幫他做上這一份點心替你帶過來。”廖虞邊說邊隨手拿了一個放進嘴裏。

綿密的紅豆香氣陪著砂糖的甘甜,混著小麥的清香,回蕩在齒頰之間。

她隨後問了幾個自己的問題,李娟兒有的回答有的默不作聲。過了半柱香後,廖虞提著食盒漸漸走遠。

當她走到門口時,隻聽著牢房內,傳來深深哽咽:“紅豆恨,歸誰促...”

門口,一個熟悉的身影,在覆滿新綠的梧桐樹下負手而立。

廖虞走近,那人恍然回身。“都處理好了?”

她點了點頭。

“可說了是誰給她的毒藥了嗎?”

她搖了搖頭。“隻說是曾經的一個恩客,叫什麼沒有說。”

允晟看出廖虞有些低落,便不再多說什麼。

“李大寶筆墨不通,卻唯獨記住了這句詩。想來應該是李娟兒當年常掛在嘴上的。”

兩人並肩穿行在大理寺內,隨風飄落的殘花不時從身上劃過。

“也許李娟兒也曾幻想過美好的未來。”允晟低聲說了句。

“可一切終究成了一場幻夢。”廖虞不由感歎道。

這也許就是李大寶始終無法忘懷這句詩的原因,一手毀了別人的幸福,心裏怎麼可能毫無波瀾升起呢。

直到兼葭軒門口,允晟這才停下了腳步。

“既然你按照約定在七日之內破解了這樁案子,本王理應履行當日的承諾。”

這時廖虞才忽然想起,當初兩人的約定。

“那王爺以後就和我是自己人嘍。”

允晟一愣,隨即臉上略帶喜色。“是,以後你就是本王的人了,替本王辦事,本王也會時刻照拂著你。”

兩人對“自己人”這個詞,完全有著不一樣的理解。

“可是...”廖虞突然想起自己憤然辭去推官這個職位的事情,不由的又惆悵起來。

“你辭了推官,自然是不能再留在大理寺了。”允晟清冷的說。

廖虞心一沉。

“不過,本王替你重新選了個差事。”

聽到這裏,廖虞眼睛渾然一亮。“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