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今日就來了?這老天真是跟我梨花肆過不去。”
寧若葳才服藥,最快也要明日才好。花娘歎了口氣,起身準備做些其它安排。
可剛站起身,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花娘回過頭看著陳妙真。
察覺到花娘的目光,陳妙真立刻有種大事不妙的感覺。
“陳妙真,花姨平日待你如何啊?”花娘笑得十分溫柔。
陳妙真老實地回答道:“花姨對在下就像對自家子侄一樣,自然是非常好。”
花娘接著說道:“眼下正是戲院生死存亡之際,若葳這孩子正好病倒,心有餘而力不足。等下那場‘將別離’的戲就由你來唱吧。”
那天無意中聽到陳妙真哼了幾句。雖然有些青澀,但也別有一番韻味。雖然是下下之策,花娘此刻也沒有其它的選擇。
“花姨啊,可我並不會呢。”陳妙真無奈地摳了摳腦殼,幾綹淩亂的發絲垂在額間。
此刻的陳妙真一雙鳳眸裏染著幾分迷茫,悵然若失的樣子讓人心生疼愛。
花娘更添信心,狠下心來說道:“不會?現在教你,死馬權當活馬醫。你就是去也嘚去,不去也嘚去!”
“花姨...”陳妙真還想掙紮。
花娘帶著顫音說道:“我的小祖宗!非要讓花姨求你嗎?”
這可是高手,一擠一兌把陳妙真拿捏的死死的。
片刻之後,再次向生活妥協的陳妙真隻能扭扭捏捏地在花娘麵前唱了一遍。
花娘深深地看了一眼陳妙真。難道之前看走眼了?沒想到這孩子竟然如此刻苦,一曲“將別離”唱得是有模有樣,就連細微之處也能把握住。
“唱得不錯,細微處的拿捏竟然和若葳那丫頭如出一轍,果然是下了功夫。這詞原本就是男子所寫,最後一句若是少一分婉轉,多一分決然更是錦上添花。”
花娘點了點頭,表示非常滿意。
陳妙真看著還在裝睡的寧若葳一臉生無可戀。天天晚上聽她唱戲,被她折磨,最後倒黴的還是自己。
...
“劉大人此為今年江州霧渡湖產的明前紫毫。”江寧參將徐之虎親自斟了七分茶。
“好,好茶。”劉宗仁撫須歎道。
“若是喜歡,回盛京時帶上兩斤就是。”徐之虎把茶水再次添到七分。
“兩斤茶就想賄賂老夫麼?這江寧治理倒是得不錯,這次整飭物資也算嚴謹,老夫回去自然會如實稟告天家。”劉宗仁看了一眼徐之虎,微微笑著說道。
“劉大人,治理江寧是本官分內之事,自當是全力而為。隻是...”徐之虎猶豫了片刻。
“唉,這梨花肆原本是我江寧城一大名勝,多少文人墨客才子佳人在此折腰。隻是近些年戰事頻發,梨花肆也逐漸沒落。今年的素律會正是梨花肆乘勢而起的好機會,若是能提前引起各方大家的注意,對我江寧城來說不失為一件美事。”徐之虎斟酌了一番,認真地說道。
劉宗仁想了想,說道:“想當年,我還在江寧之時,這梨花肆前可謂是車水馬龍,時常還有外地之人流連此地。我知道徐大人的意思。也罷,等下看看今年有沒有什麼好苗子。若是有,老夫我自然是不會吝嗇推薦一番。”
看到兩位大人已經落座,花娘衝著戲台側麵揮了揮手。
琵琶聲響起,起初大弦如急雨,小弦如私語。
轉而又如嗚咽的泉水,頓生暗恨離愁。
一位素綃覆麵的青衣上了戲台,輕輕吟道:“莫回首,卻回首。一點陌上秋,兩處心頭放。”
隨即解下腰間的酒壺,凝望了片刻,繼續吟道:“濁酒半壺千行淚,荒唐之中夢一場。”
聲音不甚悅耳,甚至有著一絲黯然,仿佛在人耳邊娓娓道來。
接著又是一段背躬唱白。青衣遇見了女旦所飾的書生,兩人從相遇相知,然後再到郎情妾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