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渡湖的上遊則是霧江,過了霧江就是庭州。
一連數日大雨滂沱,洪水肆虐而下,霧江上這幾日濁浪滔天。
船夫此時可不敢去捋這霧江的虎須,無奈之下梨花肆一行隻能駐紮在江邊一個叫烽火台的地方。
烽火台四周是一片竹林,竹子長得婀娜多姿十分稠密,竹影婆娑之間一條小溪蜿蜒而過。
才從船工那裏回來的花娘告訴眾人,想要渡過霧江起碼還需三日。
暴雨過後正值烈日,此刻眾人都顯得有些困頓無力。
“陳妙真你去哪裏?”花娘瞪著已經溜到眾人身後的陳妙真。
看著眾人都望著自己,陳妙真說了一個讓自己十分後悔的謊言。
“花姨,我想...我想讓屁股吹吹風。”小道士羞恥地低下了頭,紅著臉。
眾人心中了然,花娘也是老臉一紅。
“嗯,去吧。”
吹風是假的,嘴巴饞了是真的。
大雨過後竹林裏長出不少胖胖的竹筍,輕輕拔去筍殼,中間就是白嫩的筍肉。
這可是難得一見的馬蹄筍,若是咬上一口,自然是甘甜爽脆。打小在山野中長大的陳妙真可不想錯過這道美味。
用衣襟兜住幾根嫩筍,小道士找了塊青石靠著,輕輕啃起了手中的筍子。微風穿林而過,倒是有那麼一點愜意。
“陳妙真。”
一個平靜而又柔和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你怎麼過來了?”陳妙真微微一笑,隨手遞給寧若葳一根竹筍。
寧若葳下意識地接過竹筍,看著陳妙真卻不說話。
“怎麼了?”陳妙真放下了竹筍,看向寧若葳。
寧若葳用指尖輕輕撕下一片筍殼捏在手中,然後靜靜地看著自己的雙手,隨後又把這竹筍放在青石上。
“不知道。”寧若葳輕輕地歎了口氣,仿佛在自言自語。
聽著寧若葳沒頭沒腦的話,陳妙真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還記得那首‘將別離’麼?那日你唱得真好。”寧若葳淡淡一笑。
“呃...”陳妙真摳了摳腦殼,心想還不是被你逼得。
“他們都說你的師傅是寧朝萬人景仰的大宗師。而我呢?...就是連唱戲也比不上你。”
寧若葳撩了一下耳邊的發絲,繼續說道:“可我始終對你也討厭不起來,我一直覺得你不過就是一個登徒子,直到那天你為了我...”
“陳妙真,對不起。”
寧若葳靜靜地看著陳妙真,眼中含著淚光。
林子裏的風大了起來,吹散了寧若葳耳邊的青絲,甚至有一縷拂過陳妙真的唇間。
“寧若葳,沒有什麼對不起的。”陳妙真微微上前,站在了上風口。
“我不是很擅長說這些,但是我想...如果現在送你一朵小花,或者拉拉你的手,你會不會高興一些?可我沒有小花,倒是有一些筍子。”
說完,陳妙真選了根最為肥大的竹筍遞了上去。
寧若葳接過竹筍,緊緊握在掌中,抬頭對著陳妙真嫣然一笑,眼角的淚珠被山風吹的四散。
“謝謝你,陳妙真。”
“你說什麼?”風有些大,陳妙真並未聽清。
“沒什麼。”
隻是從今天起再也不想任人擺布,再也不想作為一個戲子活下去。陳妙真...你永遠也不會明白那種無力的感覺。
你若無心,我便入林,青山隻識白雲。
認識你一場真好。
...
陳妙真再次來到竹林之中,靜靜地看著昨日坐過的那塊青石。
這寧若葳...明明好好的,怎麼忽然間又變回往日那個冷冰冰的樣子。
陳妙真好心去喊寧若葳來掰竹筍,沒想到吃了閉門羹。
小道士歎了口氣,開始懷疑起自己的人品。
竹筍雖然美味,可吃的多了,嚼在嘴裏就顯得有些寡淡。
陳妙真無聊地晃悠了一圈,沒曾想卻在溪水中發現了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