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刑司的仵作年紀不大,但個性老成內斂,沒有廢話。
“死者確係中毒,但致死原因卻是失血過多。此毒小生從未見過,需要送到太醫院請各位太醫辨別出是什麼毒藥,方可定死因。”
諸葛酩立刻派人將他提取的毒物送往太醫院,又問寒鐵衣,“寒閣主,接下來該怎麼辦?”
“人是在你們提刑司遇害的,查案拿凶是你們提刑司的事啊!”
寒鐵衣愁的兩條眉毛幾乎皺成一團。
趙二虎事涉水上飄,還有馬登道與權勵往來的線索,他這一死,線索又沒了!
“洛陽府的大牢出事,你們提刑司的監獄也不安全,這天底下,還有一個安全的牢房嗎?”
諸葛酩訕訕一笑,“有人的地方,總會有事故。”
正此時,前院傳來一片嘈雜聲,一名差役急匆匆地跑來,“諸葛主事,有人闖憲司鬧事!”
寒鐵衣同諸葛酩出來,那些人已經闖上了公堂,一看,竟是趙二虎帶來的那些人。
七個身形高大的漢子,手裏拿著各式各樣的兵器,大搖大擺登堂入室,與手持木杖畏首畏尾的提刑司差役形成了鮮明對比。
為首一人將砍刀在公案上敲的嘭嘭作響,“我們二爺死在提刑司的大牢裏,若不能給個說法,今日便拆了你這憲司衙門。”
諸葛酩立在後堂門前,不緊不慢地問:“寒閣主,眼下該怎麼辦?”
寒鐵衣瞅著那幾個人,“這裏是提刑司,本閣若多管閑事,郡王爺回來,該不高興了。”
“寒閣主說笑了。”諸葛酩道,“放任賊子打鬧公堂,丟的是朝廷的顏麵。”
寒鐵衣滿不在乎,“反正你們也沒把我這個天機閣主當做同僚。”
他說著就打算從一旁悄悄溜走,卻被人攔了去路。
“喲,這不是天機閣主嘛?”為首那人架著砍刀走到寒鐵衣麵前,“就是你把二爺抓進提刑司的,他的死,你負一半的責任,沒意見吧?”
寒鐵衣折扇輕搖,賠著笑臉,“我認得你,趙二虎不是讓你們回蜀中去嗎?”
那人道:“我們若是回了蜀中,二爺死在這裏,誰來為他喊冤鳴屈?”
寒鐵衣奇道:“趙二虎昨夜才死,官府還未發訃告,幾位是怎麼知道的?”
“你甭管我們怎麼知道的。”那人道,“總之,今日你不給我們一個說法,就別想走。”
寒鐵衣被他給逗樂了。
他目光四轉,確認自己站在提刑司的公堂上,便回首問諸葛酩:“諸葛主事,闖憲司,公然威脅朝廷命官,該當何罪?”
諸葛酩道:“兩罪並罰,可流放三千裏。”
寒鐵衣看著那為首的人,搖頭歎道:“流放三千裏啊,估摸著得到嶺南瘴痢地,聽說那地兒死的人可不少。”
那人卻絲毫不以為意,“就算是流放,我也得拉著你陪葬!”
他一句話說完,已經揪住寒鐵衣衣領,砍刀架在他脖子上,“姓寒的,我們二爺到底是怎麼死的?”
寒鐵衣舉雙手投降,“這位好漢,你可得小心手上的刀!本閣全靠這幅皮囊博得佳人芳心,萬一破了點,我可是要訛上你的!”
他顧左右而言他,令那群人十分惱火。
“老大,和他囉嗦什麼?直接拉著他闖到小皇帝跟前去,找皇帝要說法去!”
寒鐵衣聽這話想笑,他不知道該說這群人天真呢,還是說他們是傻子。
“本閣還是個傷患,沒時間陪你們玩。本來答應了趙二虎放你們一馬,不過你們現在刀挾朝廷命官,吃幾月牢飯再走吧。”
“哈哈哈……口氣這麼……”
那人一句嘲諷還未說完,手腕發麻,砍刀已經落地。又聽身後傳來哀嚎,回頭一看,幾個弟兄已經悄無聲息地倒在地上了。
寒鐵衣頭也不回地衝著諸葛酩揮揮手,“這些人或許知道些內情,可以審一審。等那毒藥的結果出來了,派人知會本閣一聲。”
他回到天機閣,發現墨冰已經到了。
“原以為找到了一條好線索,結果還什麼都沒做,趙二虎便中毒身亡。”
寒鐵衣把自己塞進張椅裏,“老墨,你說趙二虎的死,會是被人滅口嗎?”
墨冰正在紙條上寫著什麼,不緊不慢地道:“趙二虎來洛陽並非秘密,居住也是在客棧裏,你覺得,是在客棧裏殺他容易些,還是在提刑司的牢裏殺他容易些?”
寒鐵衣點頭,“他的死,要嘛是意外;要嘛,就是有不得不在牢中動手的理由。”
墨冰道:“我已經給楊素安去信,讓他轉道長寧查一查趙二虎。也讓閣中弟子調查趙二虎到洛陽後接觸過的人。不管他的死是不是意外,他手裏有你想要的東西。”
寒鐵衣知道他說的是權勵和馬登道往來的證據,以及馬登道的家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