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銅爐大殿,景幼南乘風馭氣,長袖飄飄,頂門上赤火真氣氤氳如晚霞,妝點雲色,交相輝映。
四支赤焰神箭在其中來回遊走,宛若飛魚,靈性十足,偶爾碰撞之間,生出耀眼的火光,酷似燈焰,照徹通幽。
真府裏,經過成千上萬年的積累,不斷汲取外界的天地元氣,靈機充盈,不遜色於外麵有名的洞天福地。
道術的本質就是作用於天地靈氣,操縱以為己用。
天地靈氣越是濃鬱,道術的威能越是強大,聲勢驚人,異象頻現。如果到了末法之地,靈氣稀薄,同一種道術,比如赤焰神箭,很可能如螢火之光,搖搖欲墜。
“咦,”
景幼南驚訝一聲,一拍袖囊,一件銀匣出現在掌中,光澤耀眼。
銀匣是他當初在法華寺舊址中得到的,用來盛放太一令,隻是上麵的禁製有些特殊,才帶在身上。
此時,這件材料普通的銀匣在以一種莫名的旋律震動,裂開一道縫隙,三尺銀光吞吐不定,無數古老的篆文在沉浮,如天上星河的倒影,散發出神秘的氣息。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聽哢嚓一聲,銀匣從正中間裂開,露出半截石碑。
石碑長有半尺,晶瑩如玉,正麵雲氣蒸騰,有天上宮闕,仙禽靈獸,若隱若現,背麵則是平滑如鏡,隻有數十個不知名的篆文,黯淡無光。
景幼南握住石碑,溫潤的氣息從掌心傳來,不由得眉頭挑了挑。
他萬萬沒有想到,銀匣中居然藏了半截的石碑,幸虧自己沒有把這件銀匣處理掉,不然的話,可能就與一場機緣失之交臂了。
轟隆,
突然之間,蒼穹生變,陰雲大起,濁浪排空,隱隱之間,真府深處上空打開了一扇扇不知道通往何處的門戶,邪氣,屍氣,鬼氣,幽氣,死氣,噴薄而出,席卷八方。
虛空之上,原本皎潔的彎月染上了絲絲血色,猛地一看,如同一隻徐徐睜開的豎眼,說不出的詭異。
遠處的千頃天池水染上了血光,眨眼之間,一個個半人高的血繭生出,如有生命般跳動,上麵的血色符文不斷流轉,邪惡而又可怕。
嗷嗚,
一個最大的血繭猛地炸開,跳出一個猙獰的怪物,高有兩丈,赤發藍目,後背鼓起一個驚人的大包,蠕動不停。
怪物一出來,仰天一個咆哮,張口一吸,離它最近的血繭統統爆裂,成了它口中之物。
足足吞噬了半個天池中的血繭,赤發怪物打了個飽嗝,陰森森的藍眸不斷閃爍,邪惡,殺戮,而又狡詐。
“多少年了,終於又能見到人類,”
赤發怪物一步步走出血池,聲音低沉嘶啞,卻是字正腔圓,清清楚楚。
“什麼東西,”
景幼南麵色陰晴不定,對麵這個怪物看起來智慧不低,看起來不好對付啊。
“東西?憑你說出的這兩個字,我就讓你生不如死。”
赤發怪物陰陰一笑,藍眸深處血光彌漫,顯現出修羅血海,無盡殺戮的恐怖景象,令人看一眼,都會噩夢連連,沉淪不醒。
“迷魂之術而已,”
景幼南垂下眼瞼,抱元守一,元靈不昧,任憑你刀山血海,不動我心。
他本來心智就堅硬如鐵,又修煉而成元靈性光,返照自身,不染塵垢,是普通迷魂之術的克星。
對麵赤發怪物施展迷魂之術,徒然白費力氣。
“殺,”
赤發怪物也看出不妥,大口一張,猩紅色的長舌如怪蟒般伸出,偶爾滴落的唾液,把地麵腐蝕出一個個深淺不一的大坑,可見毒性之強。
要是被舌頭卷中,不死也得脫半層皮。
“九曜明皇鏡,”
景幼南打算速戰速決,直接祭出上品法器,寶鏡上麵的鳳文龍章光芒大作,道道神光垂下,結成瓔珞傘蓋,萬法不侵。
“去,”
景幼南打出道道法訣,九曜明皇鏡平靜的鏡麵突然擴散出一層又一層的漣漪,一束足有手臂粗細的神光射出,如天降神罰。
神光之下,空氣如同凝固一樣,龐大不可思議的加壓之力從四麵八方湧來,赤發怪物發現,自己仿佛成了千百年形成的琥珀中,一動也不動。
“嗜血鬼目,”
赤發怪物咬牙切齒,緩緩吐出一段晦澀的咒文。
原本猩紅的長舌再次伸長半尺,最前端垂下一枚血紅的眼球,密密麻麻的符文纏繞其上,光怪陸離。
血目睜開,陰森而又恐怖,沒有半點的溫度,如邪神俯視眾生,天地萬物,隻是食物。
無數的光線在周圍湮滅,如無形的大口,吞噬一切,深不見底。